⑴ 毋令長者疑,毋使父母怒的意思是什麼
不要令長輩為你擔憂,不要惹父母生氣
⑵ 什麼是孝順的道理
俗話說:「百善孝為先,萬惡淫為源。 常存仁孝心,則天下凡不可為者,皆不忍為。」所以孝居百行之先;一起邪淫念,則生平極不欲為者,皆不難為!
孝是中華傳統文化提倡的行為,指兒女的行為不應該違背父母、家裡的長輩以及先人的心意,是一種穩定倫常關系的表現。所謂「百行孝為先」,反映中華民族極為重視孝的觀念。
孝的一般表現為孝順、孝敬等。孝順指為了回報父母的養育,而對父母權威的肯定,從而遵從父母的指點和命令,按照父母的意願行事。
儒家《孝經》開宗明義章曰:「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敢毀傷,孝之始也;立身行道,揚名於後世,以顯
《百善孝為先》周國民書(2張)
父母,孝之終也。夫孝,始於事親,中於事君,終於立身」,由此可見中華文化孝的觀念不只於孝順父母而已,孝順父母只是孝道的開始。《孝經·諫諍章第十五》:「當不義,則子不可以不爭於父,臣不可以不爭於君。故當不義則爭之,從父之令,又焉得為孝乎?」。《廣至德章·第十三》:「教以孝,所以敬天下之為人父者也;教以悌,所以敬天下之為人兄者也;教以臣,所以敬天下之為人君者也。」 《論語》中,子夏向孔子請問什麼是孝。孔子說:晚輩長保恭敬和悅的神色是最難做到的(子夏問孝。子曰:色難)。「孝」字在《論語》中,一共見於14章。其中為孔子所言,且與孝的定義有關者,共有5章。
道家《莊子·天運》孝的觀念:「以敬孝易,以愛孝難;以愛孝易,以忘親難;忘親易,使親忘我難;使親忘我易,兼忘天下難;兼忘天下易,使天下兼忘我難。」
印度及其他亞洲地區也有類似的倫理概念,另外孝順還可以推廣為一般對年長的人的尊敬和順從,比如媳婦對公婆的孝順,對長輩親戚(比如姑、伯、舅、姨等)的孝順等。
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樊遲御,子告之曰:孟孫問孝於我,我對曰:無違。樊遲曰: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子游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
為政篇四章
孟懿子問孝。子曰:無違。樊遲御,子告之曰:孟孫問孝於我,我對曰:無違。樊遲曰:何謂也?子曰:生,事之以禮;死,葬之以禮,祭之以禮(孟懿子向孔子請問什麼是孝。孔子說:不要違背。之後,樊遲為孔子駕車時,孔子告訴他這件事說:孟孫問我什麼是孝?我回答他:不要違背。樊遲問:這是什麼意思呢?孔子說:父母在世時,要依禮來侍奉他們;當他們去世之後,又要依禮來安葬及祭祀他們)。
此章的「無違」由孔子自己後面的說明看來,應是不違背禮的意思。
至於為何孔子在此要分兩段解釋無違呢?有學者以為孟懿子的父親孟僖子賢而好禮,所以孔子只要他能做到不違其父之志向行為就可以算是孝了。但是一般人的父親言行未必一定合禮,此時子女就不應以不違背父親為孝,而應該以不違背禮為孝了。
孟武伯問孝。子曰:父母唯其疾之憂(孟武伯向孔子請問什麼是孝。孔子說:讓做父母的只因為子女的疾病而憂愁煩惱)。
這個故事的意思是:1.使父母只擔心子女的疾病,故須努力做好一切事情;2.父母只擔心子女的疾病,故子女須小心保重自己;3.子女應只擔心父母的疾病,其它則不宜過分擔心,否則反而會使父母不安。
此章言外之意乃是因為疾病並非人力所能控制,其它各方面則人的主控力較強,所以作子女的必須在其它各方面勤勉努力表現良好,使父母不會因為除了疾病之外的事情,為子女擔心操煩。
由此觀之,孔子此章之真意也許可以理解為:子女須盡全力做好每一件可以做好的事,以期使父母不因為子女多擔操煩。
子游問孝。子曰:今之孝者,是謂能養。至於犬馬,皆能有養;不敬,何以別乎(子游向孔子請問什麼是孝。孔子說:今日所謂的孝是指能夠供養照顧父母。但是家中的狗和馬也一樣也有人供養照顧啊!假若心中少了敬意,那又如何可以分辨這兩者呢)?
此章的「至於犬馬,皆能有養」有兩解:1.狗和馬也一樣有人供養;2.狗和馬也一樣可以侍奉人;但若依第二種解釋似乎就不須「有」字了。
子夏問孝。子曰:色難。有事,弟子服其勞;有酒食,先生饌;曾是以為孝乎(子夏向孔子請問什麼是孝。孔子說:晚輩長保恭敬和悅的神色是最難做到的。當有事時,年輕人去做;有豐盛美食時,由長輩吃;這樣就可以算是孝了嗎)?
此章的「色難」亦有兩解:1.晚輩的神色(詳解如上);2.長輩之神色:是指能夠在父母神色未變之前,先得知父母的心意。
「孝」字在論語中,一共見於14章。其中為孔子所言,且與孝的定義有關者,共有6(5+1,一章重出)章,即
學而篇,子曰:父在,觀其志;父沒,觀其行。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父在觀其志」的這個「志」,古人的文字「志」為「意志」之意,它包括了思想、態度。我們都曾經作過兒子,都有這樣的經驗:當父親、師長的面前,聽到教訓吩咐,口口聲聲稱「是」,但背過身來,卻對著同學、朋友,做一個鬼臉,表示不聽。所以「父在觀其志」這話,是說當父母在面前的時候,要言行一致。就是父母不在面前,背著父母的時候,乃至於父母死了,都要言行一致,誠誠懇懇,非常老實,說不接受就是不接受;如果作好人,就要作到底,父母死了,於三年之內,無改於父之道,說得到做得到,經過三年這么久的時間,感情沒有淡薄,言行一致,一貫作法,這就是孝子。)這6(5)章皆屬「兩端四角」啟發式教學。
綜合這6(5)章之意如下:父母在世時,與父母相處自己要秉持恭敬的心意;保有和悅的神色;行為要合義合禮;另外也必須努力做好一切事情,以盡量減少父母為自己擔憂;父母過世之後,喪祭亦應合義合禮;且必須時常緬懷他們,並效法他們合義合禮的言行,如此都能做到,才算是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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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
戊子季秋念孝文
「百善孝為先」這一句出自清人《圍爐夜話》的文章之中。因為是根本的道理,根本的人倫,根本的共識,所以數千字的《圍爐夜話》,抵不過這一句「百善孝為先」的名聲。
為何以孝為百善之先?
《韓詩外傳》卷九:「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孔子對弟子們說:「你們要引以為戒,這件事足以使你們明白其中的道理!」 於是,辭別孔子,回家贍養雙親的門人,就有十三人。
其實正因這句話說到了「根本」處,所以放之四海而皆準。萬官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以孝為先。這又為何?因沒有孝,沒有根本,就沒有人類傳承。為人子女當孝,為人父母當慈。父母養子女叫做「養」,子女養父母也叫做「養」。前者撫養成人,後者贍養終老。這叫天經地義(天經地義出自《左傳·昭公二十五年》「夫禮,天之經也,地之義也,民之行也。」)。如何叫天經地義?人栽果樹,此樹領受天地雨水日光,必然開花結果。就算是「人參果樹」那樣精貴的樹種,也要三萬年一開花,三萬年一結果。沒有受人滋養而不報答的天地道理,這就是天經地義。
我們看孝字的寫法,下面是「子」,上面是「老」,所以《說文》講「孝」為:善事父母者。老在上,子在下。這是長幼尊卑的次序,禮節。也可以視為子承老,兒子背老父母,這是象形,更是直觀的孝行。
所以人生在天地之間,《論語》記先師之言曰:三十而立。為何是三十才稱為「立」?「立」,是以人倫人道人理立在天地之間。以德行道理立,斷然不是以「財利」立。人生到三十歲的年紀,非但自己為人子女,並且已作人父母,應上知人子之道,下知為父母之道。關於人為何而來?如何而來?將往何處?當做何行?這些根本的知識,應有一番體認。這種體認,並非一定用文字文章文采編織成錦綉出來,比如鄉間的老人,他們不識字,卻行善積德,友待鄉鄰。這種知識,不是從書本而來,不是從錦綉文章而來,而是數十年為人之行的體認。因為「道不遠人」(《中庸》),根本的道理是最簡單易行的。這就是,《論語》中的「行有餘力,則以學文。」 「文」在「行」之後,這是根本的次序。
並且,假如,人在未有「餘力」(餘力是行的餘力,孝行德行的餘力),德行未修,不能稱「立」的時候。故作文采(文采包括文字功夫等等一切文藝的技能),他的心,必定在文章中表現出來。所謂「文如其人」,「字如其人」,總之一概的行為,都將其內心表露無遺。因為一切的行為,都是心中作祟,才付諸於行動。
⑶ 諸生相從於此甚盛翻譯
諸生相從於此,甚盛。恐無能為助也,以四事相規,聊以答諸生之意:一曰立志;二曰勤學;三曰改過;四曰責善。其慎聽,毋忽!
譯文:同學們追隨我到此(龍場驛),情真意切。我擔心沒有什麼能力幫助你們,用四條要求互相勉勵,來答謝各位同學的厚意:一是立志;二是勤學;三是改過;四是責善。你們要認真聽講,不要不重視。
立志
志不立,天下無可成之事,雖百工技藝,未有不本於志者。今學者曠廢隳惰,玩歲愒時,而百無所成,皆由於志之未立耳。故立志而聖,則聖矣;立志而賢,則賢矣。志不立,如無舵之舟,無銜之馬,漂盪奔逸,終亦何所底乎?昔人有言,使為善而父母怒之,兄弟怨之,宗族鄉黨賤惡之,如此而不為善可也;為善則父母愛之,兄弟悅之,宗族鄉黨敬信之,何苦而不為善為君子?使為惡而父母愛之,兄弟悅之,宗族鄉黨敬信之,如此而為惡可也;為惡則父母怒之,兄弟怨之,宗族鄉黨賤惡之,何苦而必為惡為小人?諸生念此,亦可以知所立志矣。
譯文:志向不樹立,天下就沒有可以做成功的事情,即使是各行各業的技能手藝,沒有一項不是以志向為出發點的。如今求學之人懶散怠慢,荒廢時日,最終一事無成,都是由於志向沒有樹立罷了。所以立志成為聖人,就可以成為聖人;立志成為賢人,就可以成為賢人。志向不樹立,就像沒有方向的船,就像沒有籠頭的馬,終究達不到目標。過去有人說,讓人行善使他的父母惱怒他,使他的兄弟怨恨他,家族中人及同鄉朋友厭惡他,這樣的善行不做也罷;如果做了善事父母都喜歡,兄弟都高興,家族中人及同鄉朋友都尊敬相信他,為什麼不去行善而成為君子呢?做了壞事父母都喜歡,兄弟都高興,家族中人及同鄉朋友都尊敬相信他,這樣的壞事做做也無妨;做了壞事讓父母惱怒,兄弟怨恨,家族中人及同鄉朋友厭惡,為什麼還要去行惡而成小人呢?各位同學想到這些,就可以知曉應立什麼志了。
勤學
已立志為君子,自當從事於學。凡學之不勤,必其志之尚未篤也。從吾游者,不以聰慧警捷為高,而以勤確謙抑為上。諸生試觀儕輩之中,苟有虛而為盈,無而為有,諱己之不能,忌人之有善,自矜自是,大言欺人者,使其人資稟雖甚超邁,儕輩之中,有弗疾惡之者乎?有弗鄙賤之者乎?彼固將以欺人,人果遂為所欺,有弗竊笑之者乎?苟有謙默自持,無能自處,篤志力行,勤學好問,稱人之善,而咎己之失,從人之長,而明己之短,忠信樂易,表裡一致者,使其人資稟雖甚魯鈍,儕輩之中,有弗稱慕之者乎?彼固以無能自處,而不求
⑷ 貴陽陽明祠內王陽明先生的《訓士四條》和《論語四條》木刻全文內容有誰人知道
先生訓士四條
諸生相從於此,甚盛。恐無能為助也,以四事相規,聊以答諸生之意。一曰立志,二曰勤學,三曰改過,四曰責善。其慎聽毋忽!
立 志
志不立,天下無可成之事。雖百工技藝,未有不本於志者。今學者曠廢隳惰,玩歲愒時,而百無所成,皆由於志之未立耳。故立志而聖,則聖矣;立志而賢,則賢矣;志不立,如無舵之舟,無銜之馬,漂盪奔逸,終亦何所底乎?昔人所言:「使為善而父母怒之,兄弟怨之,宗族鄉黨賤惡之,如此而不為善,可也。為善則父母愛之,兄弟悅之,宗族鄉黨敬信之,何苦而不為善、為君子?使為惡而父母愛之,兄弟悅之,宗族鄉黨敬信之,如此而為惡,可也。為惡則父母怒之,兄弟怨之,宗族鄉黨賤惡之,何苦必為惡、為小人?」諸生念此,亦可以知所立志矣。
勤 學
已立志為君子,自當從事於學。凡學之不勤,必其志之尚未篤也。從吾游者,不以聰慧警捷為高,而以勤確謙抑為上。諸生試觀儕輩之中,苟有「虛而為盈,無而為有」,諱己之不能,忌人之有善,自矜自是,大言欺人者,使其人資稟雖甚超邁,儕輩之中有弗疾惡之者乎?有弗鄙賤之者乎?彼固將以欺人,人果遂為所欺,有弗竊笑之者乎?苟有謙默自持,無能自處,篤志力行,勤學好問;稱人之善,而咎己之失;從人之長,而明己之短,忠信樂易,表裡一致者,使其人資稟雖甚魯鈍,儕輩之中,有弗稱慕之者乎?彼固以無能自處,而不求上人,人果遂以彼為無能,有弗敬尚之者乎?諸生觀此,亦可以知所從事於學矣。
改 過
夫過者,自大賢所不免,然不害其卒為大賢者,為其能改也。故不貴於無過,而貴於能改過。諸生自思,平日亦有缺於廉恥忠信之行者乎?亦有薄於孝友之道,陷於狡詐偷刻之習者乎?諸生殆不至於此。不幸或有之,皆其不知而誤蹈,素無師友之講習規飭也。諸生試內省,萬一有近於是者,固亦不可以不痛自悔咎,然亦不當以此自歉,遂餒於改過從善之心。但能一旦脫然洗滌舊染,雖昔為盜寇,今日不害為君子矣。若曰吾昔已如此,今雖改過而從善,將人不信我,且無贖於前過,反懷羞澀疑沮,而甘心於污濁終焉,則吾亦絕望爾矣。
責 善
「責善,朋友之道」;然須「忠告而善道之」,悉其忠愛,致其婉曲,使彼聞之而可從,繹之而可改,有所感而無所怒,乃為善耳。若先暴白其過惡,痛毀極詆,使無所容,彼將發其愧恥憤恨之心;雖欲降以相從,而勢有所不能。是激之而使為惡矣。故凡訐人之短,攻發人之陰私,以沽直者,皆不可以言責善。雖然,我以是而施於人,不可也;人以是而加諸我,凡攻我之失者,皆我師也,安可以不樂受而心感之乎?某於道未有所得,其學鹵莽耳。謬為諸生相從於此,每終夜以思,惡且未免,況於過乎?人謂「事師無犯無隱」,而遂謂師無可諫,非也. 諫師之道,直不至於犯,而婉不至於隱耳。使吾而是也,因得以明其是;吾而非也,因得以去其非。蓋教學相長也。諸生責善,當自吾始。
⑸ <<父母怒之,不作於意>>翻譯
父母怒之,不作於意
伯俞有過,其母(笞) 之泣,其母曰:「他日笞子未嘗見泣,今泣何也?」對曰:「他日俞得罪笞嘗痛,今母力不能使痛,是以泣。」故父母怒之,不作於意,不見於色,深受其罪,使可哀憐,上也;父母怒之,不作於意,不見其色,其次也;父母怒之,( 作於意),( 見於色),下也
翻譯:父母對自己發怒,自己不記恨(父母)
伯俞做錯了事情,他的母親用鞭子打他,他哭了。他的母親說,以前打你,沒見你哭過,今天怎麼哭了?他說,以前我做錯了事情母親鞭打我,我感覺到很痛,今天母親鞭打的力量達不到使我痛的地步,(母親由於年紀大而沒有了力氣,這里用來說明母親年長力衰)所以我哭了。所以當自己做錯了事情,父母生氣的時候,心中不記恨,臉上不顯露痛苦,坦誠地接受父母的責罰,這是最高的境界(孝順);父母責難,心中不記恨,臉上不顯露痛苦,這是第二層境界;心中記恨,臉上顯露出懷恨的樣子,這是最低的境界(不孝)
⑹ 孟荀善惡論
哦 孟子認為,性善可以通過每一個人都具有的普遍的心理活動加以驗證。既然這種心理活動是普遍的,因此性善就是有根據的,是出於人的本性、天性的,孟子稱之為「良知」、「良能」。
《孟子 我也,我固有之也。」?
《孟子·公孫丑上》:「人皆有不忍人之心。所以謂人皆有不忍人之心者,今人乍見孺子將入於井,皆有怵惕惻隱之心。非所以內交於孺子之父母也,非所以要譽於鄉黨朋友也,非惡其聲而然也。」?《孟子·盡心上》:「人之所不學而能者,其良能也;所不慮而知者,其良知也。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者,及其長也,無不知敬其兄也。」
惻隱和羞惡是人的一種心理常態,孟子說「人皆有之」,即認為這種心理常態是人人具有的,無一例外,以此是帶有普遍性的。普遍存在的,也就是天然所固有的。無一人能夠例外,非個人能力所及,於是就成為一種絕對,一種極致。所以孟子說性善「人皆有之」,又說「我固有之」。孟子認為,這種人心所固有的心理常態就是仁義的萌芽之所,是仁義禮智的本原。
既然人是性善的,接下來的問題就是如何充分施展人的這一性善本質,也就是如何依據性善而實踐的問題了。
孟子認為,雖然人的本性是善的,但是每一個人的作為都有善有不善,並非可以不加努力完全自動地依據本性去行善。遵守性善的人,就是順受其正,就得天之助,得人之心,就是正命,就得以成功。不遵守性善的,就不得天助,不得人心,就非正命,就要逆天而亡。有行之者,有不行之者,孟子學說最後的關鍵是聚焦在「取捨」一點上。所以孟子說:「求則得之,舍則失之」,強調一個「求」字。
孔子重「仁」,孟子重「義」。「仁」與「義」雖然是兩個不同的概念,但二者在內涵上卻是可以合為一體,重合為一的。「仁」具體化就是「禮」,遵「禮」而行就是「義」。《孟子·盡心上》:「親親,仁也;敬長,義也。」「仁」與「義」的差別,不在於概念的內涵不同,而在於理論與實踐的不同。「仁」是名詞性的,是理論上的、本體的、靜止的。「義」則具有行為和實踐的含義,是動詞性的一個概念。《孟子·公孫丑上》:「夫仁,天之尊爵也,人之安宅也。」又《孟子·離婁上》:「仁,人之安宅也;義,人之正路也。」又《孟子·盡心上》:「居惡在?仁是也。路惡在?義是也。」「仁」是一個原則,一個標准。「義」是有所作為,有所取捨,以達到這個原則和標准。所以孟子說「仁」是「居」,是「宅」,而稱「義」為「路」。依「仁」而行,有所由,有所取捨,就是「義」。所以「義」是一個帶有實踐性傾向的概念。
在孟子當時,關於「仁」、「義」這兩個概念,諸家已有爭論。《管子·戒》說:「仁從中出,義由外作。」告子也持此說,認為:「仁,內也,非外也;義,外也,非內也」。以仁為內,以義為外,即以仁為本性和本體的,以義為非本性和非本體的。其目的有可能是為了否定作為本體的「義」的概念,但從中仍然可以看出《管子·戒》與告子強調「義」的外在實踐性的合理傾向。《孟子·告子上》說:「孟季子問公都子曰:『何以謂義內也?』曰:『行吾敬,故謂之內也。』」孟子堅持認為「義」與「仁」沒有內外之分,反對「義」為外,而強調「義」出於天,出於普遍心理。但孟子說「義」是「行吾敬」,「敬」就是「仁」,「行吾敬」就是「行仁」,對於「義」的實踐特點是明白承認的。?
「義」 的關鍵問題在於取捨一點,孟子提出性善說的目的也是要歸結於取捨的選擇。所以孟子說:「富歲,子弟多賴;凶歲,子弟多暴。」「故曰:求則得之,舍則失之。」「故苟得其養,無物不長;苟失其養,無物不消。」又引孔子語說:「操則存,舍則亡。」孟子自述,則說:「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也。」引孔子語說:「道二,仁與不仁而已矣。」又說:「學問之道無他,求其放心而已矣。」「求則得之,舍則失之,求在我者也。求之有道,得之有命,萬物皆備於我。強怒而行,求仁莫近焉。」
孟子說過的幾句最著名的話:「我善養吾浩然之氣」,「萬物皆備於我」和「捨生而取義」,都是從「義」的取捨意義上的闡述,其邏輯線索則來自於他的性善理論。性善論表面上看是對人性的抽象論述,實際上則是孟子思想中實踐原則的最得力的理論論證。?
由此可見,性善論是一個實踐的概念,而非出於嚴格的邏輯推理。但是,孟子在提出性善論時,卻賦予了它一個邏輯論辯的形式,孟子自己也以「好辯」自詡,這就等於是承認了性善是可以通過邏輯進行論證的,結果反而使性善論的問題復雜化了。?
《孟子·告子上》:「魚我所欲也,熊掌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者也。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
? 在這一段論辯中,「熊掌」的價值大於「魚」的價值,為世所公認,應視為公理。所以從「魚」到「熊掌」的推理:「二者不可得兼,舍魚而取熊掌」,是符合邏輯的。但是第二個命題「捨生而取義」中,以「生」比同於「魚」,以「義」比同於「熊掌」,這個前提條件並非世所公認,所以這個環節是獨斷的。因而「義」的價值大於「生」的價值的結論:「捨生而取義」,也是獨斷的,是不能成立的。 在這一邏輯推理中,孟子確實做出了一個論辯的形式,但其「好辯」性質實有賴於道德的力量。
《孟子·告子上》:「告子曰:『生之謂性。』孟子曰:『生之謂性也,猶白之謂白與?』曰:『然。』『白羽之白也,猶白雪之白;白雪之白,猶白玉之白與?』曰:『然。』『然則犬之性猶牛之性,牛之性猶人之性與?』」
在這一段論辯中, 「白羽之白」、「白雪之白」、「白玉之白」一組三項,和「犬之性」、「牛之性」、「人之性」一組三項,具有同樣的邏輯關系。如果肯定第一組是符合邏輯的,則第二組也是符合邏輯的。如果否定第一組的邏輯關系,則同樣也否定了第二組的邏輯關系。實際上這兩組關系都是符合邏輯的。從第一組的三項中,可以抽象出共項「白」,同樣,從第二組的三項中,也可以抽象出包括人在內的三種生命物的共項「性」。凡有生命之物都有共同的「性」,就是求生,不論是犬、牛還是人,都要求生,這符合事實,並沒有錯。在這一段中,孟子先設下「白羽之白」、「白雪之白」、「白玉之白」三項,引導告子予以肯定。然後又設下與之並列的「犬之性」、「牛之性」、「人之性」三項,但卻否定其邏輯關系,這是不能成立的。孟子否定了後一個系列,實際上也已經否定了前一個系列,孟子的論證等於是在用不符合邏輯的論據證明不符合邏輯的結論。所以,孟子的論證是有矛盾的,在邏輯上和事實上都是不成立的。孟子這樣論證,實際上還是利用了倫理道德的因素,因為一般來說,人們都不願意將自己與犬、牛這樣的動物相提並論。突出人在世界中的主宰地位,以人為自然界的核心,把人從整個生物界中分離出來,這是儒家人本思想的主要觀念。孟子以此觀念作為這一段邏輯論證的先在前提,所以說它是獨斷的。
《孟子·滕文公下》:「公都子曰:『外人皆稱夫子好辯,敢問何也?』孟子曰:『予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天下之生久矣,一治一亂。聖王不作,諸侯放恣,處士橫議,楊朱、墨翟之言盈天下,天下之言不歸楊則歸墨。楊氏為我,是無君也。墨氏兼愛,是無父也。無父無君,是禽獸也。楊墨之道不息,孔子之道不著,是邪說誣民,充塞仁義也。仁義充塞,則率獸食人,人將相食。吾為此懼,閑先聖之道,距楊墨,放淫辭,邪說者不得作。聖人復起,不易吾言矣。我亦欲正人心,息邪說,距詖行,放淫辭,以承三聖者,豈好辯哉?予不得已也。能言距楊墨者,聖人之徒也。』」
孟子以「邪說誣民,充塞仁義」,「欲正人心,息邪說,距詖行,放淫辭」,所以要大張旗鼓地對儒家學說做一番維護論證,認為只有「能言距楊墨」,才是真正的「聖人之徒」,自稱「我善養吾浩然之氣」,為後世滔滔雄辯者所師法。但是另一方面,孟子對於諸子百家不同學說的態度,就沒能像《易傳·系辭下》的「天下同歸而殊途,一致而百慮」,也沒能像《莊子·天下篇》的「皆有所長,時有所用」,「譬如耳目鼻口,皆有所明」,對各家學說給予長短兩方面的分析。孟子是以「一治一亂」的判斷方法來評價諸子,對諸子進行是非取捨。或者仁,或者不仁。或者可以治,不可以治則必可以亂。孟子對待其他諸子的態度,從理論上的全面否定,一至情緒上的聲色俱厲,實開李斯禁百家語和董仲舒罷黜百家的先河。
然而由此也引發了歷代學者對孟子的批評。
孟子認為性本善,但惡從何來?程頤在解釋「惡」時,說它不出於心,即不出於性。《程氏遺書》卷十八:「『問心有善惡否?』伊川曰:『心本善,發於思慮則有善有不善。若既發則可謂之情,不可謂之心。』」但是朱熹又提出疑問。《朱子語類》卷九十五:「履之問:『心本善,發於思慮則有善有不善,如何?』曰:『疑此段微有未穩處。蓋凡事莫非心之所為,雖放僻邪侈,亦是心之為也。』」
《朱子語類》卷五又說:「心之本體未嘗不善,又卻不可說惡全不是心。若不是心,是甚麼做出來?」
呂思勉先生說: 「如實言之,則告子之說,最為合理。凡物皆因緣際會而成,人性亦猶是也。人性因行為而見,行為必有外緣,除卻外緣,行為並毀,性又何從而見?告子曰:『性猶湍水也,決諸東方則東流,決諸西方則西流。人性之無分於善不善也,猶水之無分於東西也。』此說最是。性猶水也,行為猶流也。決者,行為之外緣。東西,其善惡也。水之流,不能無向方。人之行為不能無善惡。既有向方,則必或決之。既有善惡,則必有為之外緣者。問:無決之者,水之流向方若何?無外緣,人之行為善惡如何?不能答也。必欲問之,只可雲:是時之水,有流性而無向方;是時之性,能行而未有善惡之可言而已。佛家所謂『無明生行』也。更益一辭,即成贅語。孟子駁之曰:『水信無分於東西,無分於上下乎?人性之善也,猶水之就下也。人無有不善,水無有不下。今夫水,搏而躍之,可使過顙;激而行之,可使在山。是豈水之性哉?其勢則然也。人之可使為不善,其性亦猶是也。』誤矣。水之過顙在山,固由搏激使然,然不搏不激之時,水亦自有其所處之地,此亦告子之所謂決也。……故孟子之難,不中理也。」
二 學術界對於荀子性惡論的理解
荀子認為,人之命在天,「無天地,惡生?」 天地者,「萬物各得其和以生,各得其養以成。天職既立,天功既成,形具而神生。」既然人是由天而生的,人情也就出於天情,同於天情。出於天情同於天情的人情就叫做「性」。所以荀子說:「生之所以然者謂之性」,「不事而自然謂之性」,「性者,天之就也;情者,性之質也」 。?
荀子說:「好惡、喜怒、哀樂,夫是之謂天情。」又說:「性之好惡、喜怒、哀樂,謂之情。」荀子和孟子一樣,認為食色喜怒等是人的先天性情,是人情之所不能免,是人所共有的。但是,在性情與仁義的關繫上,荀子則與孟子不同。孟子把食色和仁義都看作是出於先天的人性,其中仁義是大體,食色是小體;仁義好比是熊掌,食色是魚。荀子則認為人性只限於食色、喜怒、好惡、利慾等情緒慾望,不論「君子」「小人」都一樣。所以荀子說:「人之生也固小人。」「人之生也固小人」就叫作「性惡」。至於仁義,則是由後天所學、所行、所為而獲得的。?
《荀子·榮辱》:「凡人有所一同。飢而欲食,寒而欲暖,勞而欲息,好利而惡害。是人之所生而有也,是無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目辨白黑美惡,耳辨音聲清濁,口辨酸咸甘苦,鼻辨芬芳腥臊,骨體膚理辨寒暑疾養。是又人之所生而有也,是無待而然者也,是禹桀之所同也。可以為堯禹,可以為桀跖,可以為工匠,可以為農賈,在執注錯習俗之所積耳。湯武存則天下從而治,桀紂存則天下從而亂,如是者豈非人之情固可與如此,可與如彼也哉?材性知能,君子小人一也。好榮惡辱,好利惡害,是君子小人之所同也。人之生固小人,無師無法則唯利之見耳。堯禹者,非生而具者也,夫起於變故,成乎修為,待盡而後備者也。」?
《荀子·性惡》「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然則從人之性,順人之情,必出乎爭奪,合於犯分亂理而歸於暴。」
荀子認為:「故雖為守門,欲不可去;雖為天子,欲不可盡。」性、情慾都源於天,因此人對於性、情、欲最多隻能是「欲雖不可盡,可以近盡也;欲雖不可去,求可節也」。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天能生物,不能辯物也;地能載人,不能治人也。」天不能治人,叫做「天人之分」。既然有「天人之分」,就可以有人治,有人與天情、天性的對抗。所以,荀子學說最後的關鍵是聚焦在了「天人之分」一點上。?
《荀子·正名》:「生之所以然者謂之性,不事而自然謂之性,性之好惡、喜怒、哀樂謂之情。情然而心為之擇謂之慮。心慮而能為之動謂之偽,慮積焉、能習焉而後成謂之偽。正利而為謂之事,正義而為謂之行。」
「不可學、不可事而在天者謂之性。可學而能、可事而成之在人者謂之偽。是性偽之分也。」
偽即為,意即人類的作為。性和情是天生的,人不可干涉,也不應該干涉。但人的後天選擇、思考、學習、行事,卻完全取決於人,應該由人自己承當,「天」也同樣不可以干預人事。「偽(為)」與「慮」與「學」與「行」,正是荀子思想中所最終強調的部分。荀子著《勸學》、《修身》諸篇,並以此作為《荀子》全書的開始,是有著特殊含義的。?
荀子認為,禮義是出於聖人君子之偽(為)。《荀子·儒效》:「彼求之而後得,為之而後成,積之而後高,盡之而後聖。」「性也者,吾所不能為也,然而可化也。積也者,非吾所有也,然而可為也。」偽(為)是建立仁義、消化性情的關健,是在否定了孟子之後,禮義和人治賴以重建的新的根據。「不聞不若聞之,聞之不若見之,見之不若知之,知之不若行之。學至於行之而止矣。」荀子說:「小人可以為君子而不肯為君子,君子可以為小人而不肯為小人,小人君子者,未嘗不可以相為也。」君子與小人的區別,就在於為與不為。《荀子·性惡》:「聖人之所以同於眾其不異於眾者,性也;所以異而過眾者,偽也。」能行,能止,能為,即是君子。小人循性而不知為,君子明天人之分,化性起偽,不舍於性而求有為,性與為既是有區別而對立的,又是一致而並存的。性雖具有慾望,但性本不怎樣惡,不加以節制才亂,才惡。所以荀子說:「性者,本始材朴也。偽者,文理隆盛也。無性則偽之無所加,無偽則性不能自美。性偽合,然後成聖人之名,一天下之功於是就也。」
有了「為」的概念以後,「性」之「惡」的情況就得到了淡化,以至於在《荀子·禮論》中,「性」與「為」趨向於一致,即「性偽合」。「性偽合」具體表現在兩個方面。其一,表現在方法上,是「學」的方法和途徑。「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與之俱黑。積善成德,聖心備焉。」「學惡乎始?惡乎終?曰:其數則始乎誦經,終乎讀禮。其義則始乎為士,終乎為聖人。」 「為」 不舍棄「性」而獨在。「為」與「性」相聯結的關鍵環節,就是「學」。其二,荀子往往以禮義並稱,區別於孟子的以仁義並稱。荀子對禮學有著重要的闡述,「性偽合」表現在具體內容上,就是禮。如果說孟子是在孔子「仁」的概念之後著重建立了「義」的概念,那麼荀子就是繼孟子之後著重建立了「禮」的概念。馮友蘭先生以孔子、孟子、荀子為先秦儒家三個最大的人物,是很正確的。
性惡論在名聲上自然沒有性善論那麼入耳。其實,就如同性善論並不能使人自動行善一樣,性惡論的含義也並非准許人隨意作惡。性惡之惡就其本義而言,是指人類作為一種生物,所本來具有的生存本能。是生物就要生存,就一定要求生。既然一定要求生,也就沒有必要否定它,迴避它。荀子的做法只是沒有迴避它而已。從這一點來看,荀子直指人的本性,較之孟子的多方論辯更具有「因人情」的一面。孟子的學說是以性善論作為開端的,但是卻以詆距楊墨作為結束。荀子背負性惡的惡名,但卻具有更多的合理性。
性惡論並非一定會給社會帶來不好的影響。試以法家韓非為例:
韓非主張人性惡比荀子更加鮮明徹底。《韓非子·.奸劫弒臣》說:「夫安利者就之,危害者去之,此人之情也。」《韓非子·外儲說左上》說:「人為嬰兒也,父母養之簡,子長而怨。子盛壯成人,其供養薄,父母怒而誚之。子、父,至親也,而或譙或怨者,皆挾相為而不周於為己也。」《韓非子·備內》說:「醫善吮人之傷,含人之血,非骨肉之親也,利所加也。故輿人成輿,則欲人之富貴;匠人成棺,則欲人之夭死也。非輿人仁而匠人賊也,人不貴則輿不售,人不死則棺不買。情非憎人也,利在人之死也。」既然人性本惡,那麼就只有接受其惡的本性,唯其如此,才合乎天意。所以韓非認為,人性是自然而成的,所以現行政治政策就必須以人的本性為依據,要因循它,而不是對它加以否定。 「因」或者說「循名責實」是法家學說中一個重要原則,早於韓非的慎到曾說:「因也者,因人之情也。人莫不自為也,化而使之為我,則莫可得而用矣。用人之自為,不用人之為我,則莫不可得而用矣。此之謂因。」韓非也說:「凡治天下必因人情。人情者有好惡,故賞罰可用。賞罰可用則禁令可立,而治道具矣。」 「故明主之治國也,適其時事以致財物,論其稅賦以均貧富,厚其爵祿以盡賢能,重其刑罰以禁姦邪。使民以力得富,以過受罪,以功緻賞,而不念慈惠之賜。此帝王之政也。」法家明確表示不要親情,不要恩惠,因為親情和恩惠會連帶出許多復雜的因素,把社會秩序搞亂。人是自為的,亦即利己的,因此不可能使人利他。但是恰恰是因為有人的利己,才可以使人由自為轉為為公和利他。因為人為了利己,就必須依循國家政策的引導,也必須躲避國家法律的懲罰。於是,利己轉而成為了利他。法家是最強調國家秩序的,而法家的人性論理論基礎則是毫不隱諱地承認利己,承認性惡。
對於荀子性惡論的本意,學術界也曾有學者予以理解,甚至支持荀子的觀點。
馮友蘭先生說:「荀子最著明的是他的性惡學說。這與孟子的性善學說直接相反。表面上看,似乎荀子低估了人,可是實際上恰好相反。荀子的哲學可以說是教養的哲學。他的總論點是,凡是善的、有價值的東西都是人努力的產物。價值來自文化,文化是人的創造。正是在這一點上,人在宇宙中與天、地有同等的重要性。」「照荀子所說,凡是沒有經過教養的東西不會是善的。荀子的論點是:『人之性,惡;其善者,偽也。』偽,就是人為。」「禽獸有父子,有牝牡,這是自然。至於父子之親,男女之別,則不是自然,而是社會關系,是人為和文化的產物。它不是自然的產物,而是精神的創造。人應當有社會關系和禮,因為只有它們才使人異於禽獸。從這個方面的論證看來,人要有道德,並不是因為人無法避開它,而是因為人應當具備它。」
呂思勉先生說: 「荀子最為後人所詆訾者,為其言性惡。其實荀子之言性惡,與孟子之言性善,初不相背也。偽非偽飾之謂,即今之為字。荀子謂『人性惡,其善者偽』,乃謂人之性,不能生而自善,而必有待於修為耳。故其言曰:『塗之人可以為禹則然,塗之人之能為禹,則未必然也。』夫孟子謂性善,亦不過謂塗之人可以為禹耳。」?
三 由孟荀異同略論儒學體系的性質
荀子和孟子二人,荀子主性惡,孟子主性善,荀孟的不同不在於儒家「仁」的思想的差異,也不在於儒家邏輯論證方法的差異。孔孟荀三人所以能並列為早期儒家大師,其中一個重要原因就是孔孟荀三人在思想和方法論上的一致。荀孟所以不同,是因為二人在儒學的理想與實踐上有著不同的側重。表面上看性善、性惡正相反對,實際上卻更加反映了荀孟二人極為一致的儒家本色。
孟子和荀子都認為性不是不可以改變的,不是決定一切的,所以所謂性善性惡,先天後天,原也就無所謂善惡,性善性惡只是二人邏輯論證的不同前提而已。孟子的「義」出乎心性,但是「或相倍蓰而無算者,不能盡其才也」。「苟得其養,無物不長;苟失其養,無物不消」。仁義者,「求則得之,舍則失之」。先天雖有的,後天也有可能會失去。荀子的仁義雖在生性天情之外,但君子「化性起偽」,「強學而求有之」。先天沒有的,後天也可以具備。所以先天有沒有並沒有關系,關鍵是要看後天能不能擁有。所以說,性善論與性惡論是同樣歸結為儒家「仁政」理想和「求」與「學」的實踐原則,在此一點上二者並沒有本質的不同。
孟子和荀子既然一致,為什麼會有一人主張性善、一人主張性惡?其原因即在於二人所處的歷史環境不同。對此,司馬遷早有指出。《史記》將孟子與荀子合傳,是有其充分考慮的。?
《史記·孟子荀卿列傳》司馬遷評價孟子說:「當是之時,秦用商君,富國強兵,楚魏用吳起,戰勝弱敵,齊威王宣王用孫子田忌之徒,而諸侯東面朝齊。天下方務於合從連衡,以攻伐為賢,而孟軻乃述唐虞三代之德,是以所如者不合。」又說孟子「游事齊宣王,宣王不能用。適梁,梁惠王不果所言,則見以為迂遠而闊於事情」。所謂「所如者不合」與「迂遠而闊於事情」,是說孟子的學說主張與當時的社會現實相差太遠,孟子被認為是過於理想化了。
《史記·孟子荀卿列傳》司馬遷評價荀子說:「荀卿,趙人。年五十始來游學於齊。田駢之屬皆已死齊襄王時,而荀卿最為老師。齊尚修列大夫之缺,而荀卿三為祭酒焉。齊人或讒荀卿,荀卿乃適楚,而春申君以為蘭陵令。春申君死而荀卿廢,因家蘭陵。荀卿嫉濁世之政,亡國亂君相屬,不遂大道而營於巫祝,信禨祥,鄙儒小拘,如莊周等又猾稽亂俗,於是推儒、墨、道德之行事興壞,序列著數萬言而卒。」所謂「嫉濁世之政,亡國亂君相屬」,說明到荀子時社會現實更趨惡化,更不容提出過高的理想。
孔孟荀三人的身世環境屬於同一類型,都有所謂是非淆亂、老而發憤的經歷。但孔子生當春秋末年,孟子生當戰國前期,社會政治狀況畢竟要好一些,使人感覺尚有葯可救。而荀子生當戰國末年,作為春秋戰國最後一位集大成的學術大師,所感受到的社會環境的險惡,以及來自儒家統系的責任感和心理壓力,都在孔子孟子之上。所以荀子專意著作了《性惡》一篇,說:「今人之性,生而有好利焉,順是,故爭生而辭讓亡焉。生而有疾惡焉,順是,故殘賊生而忠信亡焉。生而有耳目之欲,有好聲色焉,順是,故淫亂生而禮義文理亡焉。然則從人之性,順人之情,必出乎爭奪,合於犯分亂理而歸於暴。」
孟子講仁義,把仁義概念建立在對人的心理分析之上。為了強調仁義,所以深自樹立,高自標榜,以求激勵人心,要求人在後天行事中保持其本心,是俗語所說的「唱紅臉」。表面上講性善,實際上重在後天行事。荀子講仁義,但荀子生當戰國末年,當時的情況已是人人爭於利慾,君子與小人同惡,固不宜倡言心性之善,於是只有深明其惡,以求人能反躬自救,要求人在後天生活實踐中厲行改造,有佛家世紀之末救世出苦海之意,是俗語所說的「唱白臉」。孟荀二人性善論與性惡論態度雖然相反,但 「仁」的主張一致,強調後天實踐一致,並且性善論或性惡論的獨斷的邏輯論證方法也是一致的。
社會政治格局是有變化的,學術的發展也是有變化的。在這方面以法家的論述最為充分,如《韓非子·五蠹》說:「故事因於世,而備適於事。世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上古競於道德,中世逐於智謀,當今爭於氣力。」李斯秦始皇三十四年奏議:「五帝不相復,三代不相襲,各以治。非其相反,時變異也。」
儒家的發展,有一個由「仁」向「義」、「禮」,直至向法家的「法」過渡的流變過程。在這個過程中,性善論與「義」相聯系,性惡論與「禮」相聯系,核心是「仁」。「義」與 「禮」仍然是仁,之所以有性善論與性惡論的不同,則是原於歷史環境的變化。「義」與「禮」變了,性善論與性惡論變了,但是「仁」沒有變,儒家體系的獨斷性質也沒有變。
⑺ 韓非子·外儲說左上中說:「人為嬰兒也,父母養之簡,子長而怨 子盛壯成人,其供養薄,父母怒而誚之
C 韓非子認為人性惡,A項認為人性有善有惡,B項認為人性善,C項認為人性惡,D項認為人性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