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王粲《柳賦》全文註解
曹丕說:「仲宣獨自善於辭賦。」(《與吳質書》)在建安七子中推崇王粲的辭賦。劉勰說:「仲宣靡密,發篇必遒……亦魏晉之賦首也。」(《文心雕龍·詮賦》)把王粲列為魏晉八家賦的第一家。王粲在賦史上的成就和地位,得到歷代文人學者的重視與肯定,是有道理的。王粲是建安時代辭賦發展轉折階段的第一位賦家,他的賦全面展現了情感在作品中的地位,顯示了從漢大賦向抒情小賦發展的嶄新風貌。
王粲生活的漢末建安時代,是一個充滿苦難的時代。軍閥混戰,天下大亂,哀鴻遍野,生靈塗炭,社會慘遭破壞。所謂「舊土人民,死喪略盡,國中終日行,不見所識」(曹操《軍譙令》),「出門無所見,白骨蔽平原」(王粲《七哀詩》),正是當時社會慘象的寫照。一代文人也都深受戰亂之苦,王粲就曾遭三年兩遷徙之苦。14歲時「獻帝西遷,粲徙長安」(《三國志·魏書·王粲傳》);「年十七,司徒辟,詔除黃門侍郎,以西京擾亂,皆不就,乃之荊州依劉表」(同上)。身經戰亂的文人,抒寫自己對社會現實的種種感受,他們「慷慨以任氣,磊落以使才」,一時文壇上響徹著慷慨悲涼之音,如劉勰所指出:「觀其時文,雅好慷慨,良由世積亂離,風衰俗怨,並志深而筆長,故梗概而多氣也。」(《文心雕龍·時序》)正是這種由亂離社會所激發出來的情感,成了文壇的表現中心,形成了為後人所稱頌的「建安風骨」。在賦壇上,隨著漢帝國的分崩離析,以歌頌漢帝國的強盛和聲威為宗旨的漢大賦也因之失去生長的社會土壤而衰落了,代之而起的是抒懷敘志的抒情小賦,情感同樣成為賦壇的表現中心。從文化背景上看,這是一個思想解放的時代。漢代「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人的情感受到嚴重壓制。今文經學家提出「損其欲以輟其情以應天」(董仲舒《春秋繁露·深察名號》),把「情」「欲」看成是惡劣卑下的品質。漢儒言詩,主張「發乎情,止乎禮義」;「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毛詩序》)。班固論賦也說:「或以抒下情而通諷諭,或以宣上德而盡忠孝。」(《兩都賦序》)片面地強調文學的教化作用,抹煞個人的思想情感在作品中的表現。這種文化觀念的影響,造成了漢大賦個性情感的失落。在漢大賦中,幾乎千篇一律地表現了對帝國君王的頌揚,作者的個性、情感不容易看到。隨著漢末統一帝國封建秩序的動搖和破壞,儒學的統治力量也大大削弱了。「從初平之元至建安之末,綱紀既衰,……儒道尤甚。」(魚豢《典略》)各種異端思想不斷出現。東漢以來人物品評中對個性氣質的重視在這一形勢下進一步發展,形成了尊重個性、情感的新的文化觀念。曹操主張「唯才是舉」,甚至任用「負污辱之名,見笑之行,或不仁不孝而有治國用兵之術」(《曹操集》建安二十二年)的人,拋開儒學道德標准而注重人的內在才能。曹丕論文,提出「文氣」(《典論·論文》)說,強調作者的氣質、個性對創作的重要意義,作者的主體意識第一次得到高度重視。正始名士「越名教而任自然(嵇康《釋私論》),蔑視禮法,強調任性適己。個性、情感以對儒學禮法的反叛姿態在很大程度上得到了肯定和重視。與此同時,文學創作開始跨進一個自覺的時代。曹丕認為「蓋文章經國之大業,不朽之盛事」(《典論·論文》),包括詩賦在內的文章創作,被認為是一種崇高的事業,它有自己獨立的作用、價值和意義。文學逐漸從經學的附庸地位解放出來,人們開始自覺地進行創作。「詩緣情而綺靡」(陸機《文賦》)理論的提出,正是這種文學自覺觀念的反映,情感第一次被提到文學的中心地位加以強調。「文變染乎世情,興廢系乎時序」(劉勰《文心雕龍·時序》),正是在建安這一社會歷史階段中,在新的社會文化思想的影響下,情感被推上了文學表現的中心地位,也成了賦體文學的表現中心。作為建安時代第一位抒情小賦作家,王粲的抒情小賦鮮明地體現了這一新的文學風尚。
王粲賦現存22篇,按題材可分為:詠物11篇、愛情婚姻4篇、紀行3篇、
悼亡2篇、登覽1篇、田獵1篇。多樣的題材,豐富的內容,幾乎全部採用短小的篇幅,通過抒情的形式來表現,構成了多元復雜的情感內容,這在王粲以前的辭賦作家中是沒有的。
在王粲賦中,《登樓賦》歷來最為人矚目。賦作情感濃郁,時代精神十分突出。作品寫於作者避亂荊州依劉表12年後。在軍閥割據,天下大亂之際,王粲依荊州劉表,希望能在劉表手下為匡扶漢室、平定天下做一番事業。但是,壯志難酬,時光流逝,跟隨劉表十幾年而功業無著的王粲對此憂心如焚。《登樓賦》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寫成的。作品在描寫情景交融的意境中,充分表現了作者有家難歸、功業無就、對前途的憂慮和執著的社會責任感等諸種復雜情緒。這種場景描寫,與漢大賦對現實圖景的鋪敘不同。漢大賦的鋪敘,客觀性極強,有的甚至到征實的地步,缺乏作者主觀情感的灌注;王粲抒情小賦的景緻描寫即蘊含著作者強烈的感情,情語景語交融,情感彌漫濃烈。作者身遭亂離而想有所作為,他鄉失志而理想抱負從未泯滅,這種理想與現實的尖銳矛盾,使作品情感紛繁復雜,慷慨悲涼。劉熙載說:「王仲宣《登樓》出於哀郢。」(《藝概·賦概》)所出之說未必,但《登樓》鄉愁國憂之濃不亞於《哀郢》則是事實。從題材上看,登覽一類題材在此之前的賦中還沒出現過,王粲此作當屬首創。作品借登覽發端,抒懷敘志,反映了亂離的社會生活和積極進取的時代精神。情感濃郁,個性鮮明,體式短小靈便,與漢大賦相比,表現出截然不同的風貌。
我們知道,「京殿、苑獵、述行、序志」是漢大賦的傳統題材,這類作品往往極盡鋪陳,場面壯闊、氣勢宏偉、篇幅極大。枚乘、司馬相如、揚雄、班固、張衡賡繼相續,寫出了一批巨制鴻文,成為漢大賦的典範。王粲則一反傳統,用抒情小賦形式表現征行、羽獵等題材,抒懷敘志,別構一體。《浮淮賦》、《初征賦》、《游海賦》、《羽獵賦》就是這類題材小賦的嘗試。這些作品是王粲跟隨曹操軍旅生活的反映。王粲羈旅荊州16年,抑鬱不得志。「表卒,粲勸表子琮,令歸太祖。太祖辟為丞相掾,賜爵關內侯。」(《三國志·魏書·王粲傳》)從此他跟隨曹操南征北戰,建功立業。曹操是東漢末年新興的地主階級代表,他致力於統一天下的事業,這是順應民意,符合歷史發展的,也是和王粲的志向、理想相一致的。作品熱情地歌頌曹操的武功,抒發自己建功立業的豪情。由於作者注重選擇富有典型意義的意象構成鮮明的意境,用十分精煉的語言,或兩句一轉,或四句一轉,形象場景一經托出即止,絕不贅述,因此,他的作品短小精悍而不失其氣勢,篇幅簡短卻意象眾多。此外,作品在場景展現的同時,又緊密結合著抒情手法的運用,以表達對曹操武功的由衷贊頌。這種在場景的展示中直接插入作者感情的抒寫,在漢大賦中是少見的,這也是王粲紀行賦所以篇幅短小卻氣勢不減、情感濃郁的原因。
在儒學獨尊、個性情感受到嚴重壓制的漢代,文人筆下難以找到愛情的位置,在以頌聖為宗的大賦中更少有愛情的蹤跡。到東漢後期,隨著儒學的衰落,文人五言詩中才開始有愛情的歌唱;賦壇上,張衡寫《定情賦》、蔡邕寫《檢逸賦》、《協和婚賦》,愛情題材開始出現。王粲把這一題材引進抒情小賦,作為情感內容的重要方面加以表現,進一步沖擊了漢大賦愛情婚姻的禁區。《閑邪賦》寫一位絕世美女盛年獨處、愛情婚姻無著的悲哀。作品集中描寫了女子自艾自怨、徘徊空房、徹夜難眠的痛苦情景。《神女賦》寫一男子對一位稀世無群的女子的熱烈愛慕,因迫於禮教而愛情中絕。作品以極為細膩的筆觸描繪了女子的儀態、身材、膚色、五官、衣飾、揚眉微盼、巧笑舉止、盛妝之艷、退妝之雅等等,贊嘆:「彼佳人之難遇。」在細膩的刻畫中飽含著對女子深情的愛慕和贊美。二賦從不同角度表現了對愛情熱烈的渴望、追求和肯定,對壓制、摧殘愛情的封建勢力、封建禮教的抨擊,感情熱烈率真又纏綿悱惻、哀怨凄涼。
《寡婦賦》、《出婦賦》二篇,描寫婚姻不幸給女子帶來的悲慘命運。《寡婦賦》通過對寡婦孤寂凄涼生活的描寫和外部歡樂景物的渲染,兩相對照,有力地反襯出寡婦的不幸及內心強烈的悲痛,並深深地寄託了作者的同情。《出婦賦》以棄婦的口吻回憶丈夫的變易,表現了對負心男子的強烈譴責和對無辜女子的深切同情。棄婦問題是在以男子為中心的封建社會中,女子沒有地位、喪失人權、婚姻得不到保障的社會現實的反映。在《詩經》、漢樂府民歌中,這類題材已經出現,但一直到建安以前還未引起文人的重視。漢司馬相如曾作《長門賦》,是長篇騷體,屬宮怨詞,內容仍囿於宮廷生活范圍。王粲是繼承《詩經》、漢樂府現實主義精神,把眼光轉向社會、同情被拋棄的普通勞動婦女的第一位文人。寡婦棄婦兩題材在文人作品中當推王粲為首倡。
傷夭悼亡是王粲賦情感內容的又一方面。《思友賦》寫登高遠望,觸景生情,引起作者對亡友的追悼、思念。作品選取了涓涓的細流、悲鳴的春鳥、原野上萋萋的青草、逶迤綿延的古道,這些最富有象徵意義、最容易喚起懷人感傷情緒的意象,用飽蘸情感的筆墨加以描繪,勾勒出生動的形象,創造出優美的意境。《傷夭賦》全篇通過感情的抑揚起伏、紛繁變化,抒寫了對幼子夭亡的極度悲痛。傷夭悼亡乃人之常情,而這樣的題材在視文學為教化工具的漢人詩賦中是少見的。王粲的抒情小賦廣泛地發掘題材,全面引進各種情感內容,一反漢大賦題材宮廷化、貴族化特點,而表現出多樣化、普通化、日常化趨勢,使抒情小賦更深地紮根在現實生活土壤中,顯示出蓬勃的生機,開辟了抒情小賦發展的廣闊前景。
王粲的詠物小賦多托物言志,藉以抒寫豐富的情感,構成了他的抒情小賦多元情感的一個有機部分。在漢代賦壇上,詠物小賦是不被人重視的,一代賦家所致力的都在傳統大賦上。班固有《竹扇賦》、班昭有《針鏤賦》等,不過都是賦家們偶爾之作。這時的詠物小賦大多僅是狀物,而少寄託。到了建安時代,詠物小賦大量出現,在情感成為文壇表現中心之時,詠物小賦也往往借品物的吟詠托物言志,成了表達情感的很好方式,因此它伴隨著抒情小賦的繁榮而發展。王粲《迷迭賦》吟詠珍奇植物迷迭香草;《車渠碗賦》吟詠珍貴雅緻的玉石器皿;兩賦都通過對品物美好資質、形態的描繪,寄託作者對純潔、剛直、光明磊落品格的贊美。《柳賦》通過對柳樹枝葉扶疏覃布、旖旎豐茂、奮揚向上形態的刻畫,抒發了物是人非、流年易逝、應及時建功立業的思想感情。王粲的禽鳥賦善於以動的畫面來刻畫形象,有形有聲,逼真動人。《鸚鵡賦》描寫籠中鸚鵡啾啾哀鳴、嚶嚶高厲、躑躅煩惱、聽悲風羨鳴友等,一系列動作、形態、神情都刻畫得活靈活現,呼之欲出。《@①賦》描寫hé@①鳥勇猛勁武、卓犖不俗的淳正氣質,罹難被擒的不幸和為了免遭迫害而委屈從命的痛苦。這些詠鳥小賦都寄託著作者豐富的感情和對生活的評價,尤其突出地表現了對自由的渴望、對志士失時的同情與不平。王粲的詠物小賦在形象刻畫和意境創造方面都表現了較高的技巧,體現了作者對抒情小賦形式美的探索和創新。在內容上,這些作品「觸興致情,因變取會」(劉勰《文心雕龍·詮賦》),表現了對美好事物的贊美,對弱者的同情,極大地豐富了王粲抒情小賦的情感內涵。
處在建安時代辭賦發展轉折階段,王粲致力於抒情小賦的創作,努力開拓發掘新題材,集中於情感的表現。他的作品或慷慨激昂、或凄清哀怨、或郁忿悲涼、或怡悅歡暢、情感濃郁、個性鮮明,字里行間一片真情流盪,包含著豐富多元的情感內容,這是作者豐富的生活感受的積淀,「情」在作品中的地位十分突出。誠如劉熙載所說:「公幹氣勝,仲宣情勝。」(《藝概·賦概》)王粲的抒情小賦與缺乏個性、情感的漢大賦相比,表現出截然不同的面貌,它鮮明地體現了「人性的覺醒」、「文學的自覺」時代嶄新的思想文化風貌,對魏晉抒情小賦的繁榮發展,對進一步促進賦風轉變,都具有積極的意義。王粲致力於抒情小賦創作並全面展現情感在小賦中的中心地位,是建安時代賦風轉變的第一位作家。
⑵ 求「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莫善乎詩」的翻譯
一、譯文
調節夫妻關系,促使人們孝敬尊長,使人際關系醇厚,教化民眾使他們變得有美德,推移轉變風俗,沒有什麼比使用詩歌更有效的方法了。
二、原文
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莫善乎詩。
三、出處
《詩大序》
(2)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擴展閱讀
一、創作背景
詩大序也稱為毛詩序。先秦典籍被秦火焚燒後所剩無幾,《詩》靠口耳相傳得以行。漢初傳《詩》者分四家,即魯之申培生、齊之轅固、燕之韓嬰、魯人毛亨傳毛萇。分別稱作魯詩、齊詩、韓詩、毛詩。魯、齊、韓「三家詩」 今已亡佚,獨毛詩傳世。
二、作品賞析
大序闡述了詩歌的特徵、內容、分類、表現手法和社會作用,堪稱先秦儒家詩論的系統總結。
它進一步闡明了詩歌言志抒情的特徵和詩與音樂、舞蹈的關系,明確揭示了詩歌音樂和時代政治的密切關系,把《詩經》的分類和表現手法概括為「六義」說,特別強調詩歌的社會作用:「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這些思想對古代詩歌的創作與批評發生了深遠的影響。
三、作者簡介
關於《詩序》的作者,歷來眾說紛紜。
漢代鄭玄認為「大序」子夏作,「小序」子夏、毛公合作,對此魏晉以來無異議。至劉宋范曄《後漢書·儒林列傳》提出《詩序》為東漢初的衛宏所作。
唐人所修《隋書·經籍志》以為《詩序》子夏所創,毛公、衛宏又作增益潤色。韓愈以為「子夏不序《詩》,漢代儒生,欲自顯立其學,借之子夏以自重」。
宋代王安石認為《詩序》為詩人自製;程頤認為「小序」是國史舊文,「大序」出於孔子;鄭樵則認為《詩序》為村野妄人所作。
⑶ 《毛詩序》怎麼翻譯
毛詩序
《詩經》研究著作。齊、魯、韓、毛四家詩原本都有序,但三家已失傳,此為《毛詩序》的簡稱,有「大序」、「小序」之分。漢代傳《詩》(《詩經》)有魯、齊、韓、毛四家。前三家為今文經學派,早立於官學,卻先後亡佚。魯人毛亨(大毛公)、趙人毛萇(小毛公)傳《詩》,為「毛詩」,屬古文學派。《毛詩》於漢末興盛,取代前三家而廣傳於世。《毛詩》於《詩》三百篇均有小序,而首篇《關雎》題下的小序後,另有一段較長文字,世稱《詩大序》,又稱《毛詩序》。看來很像是一篇《毛詩》講《詩經》的總序。作者不詳,約成書於西漢,很可能經過東漢經學家衛宏修改。關於《詩序》的作者,歷來眾說紛紜。
編輯本段《毛詩序》
《關雎》,後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 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至於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國史明乎得失之跡,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於事變而懷其舊俗也。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是謂四始,詩之至也。 然則《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是以《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是《關雎》之義也。 風、雅、頌者,《詩》篇之異體;賦、比、興者,《詩》文之異辭耳。大小不同,而得並為六義者。賦、比、興是《詩》之所用,風、雅、頌是《詩》之成形,用彼三事,成此三事,是故同稱為『義』。 大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以六德為之本,以六律為之音。 釋義: 《毛詩序》①:《關雎》②,後妃之德也③,風之始也④,所以風天下⑤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人焉⑥,用之邦國焉⑦。風,風也,教也;風以動⑧之,教以化⑨之。 ①毛詩序:漢代傳《詩》(《詩經》)有魯、齊、韓、毛四家。前三家為今文經學派,早立於官學,卻先後亡佚。趙人毛萇傳《詩》,為「毛詩」,屬古文學派,漢代未立官學,毛詩漢末興盛,取代三家而獨傳於世。毛詩於古《詩》三百篇均有小序,而首篇《關雎》題下的小序後,另有一段較長文字,世稱《詩大序》,又稱《毛詩序》。看來很像是一篇總序。 ②《關睢》:《詩經·國風·周南》第一首詩的篇名。 ③後妃之德也:後妃,天子之妻,舊說指周文王妃太姒。此處說《關雎》是稱頌後妃美德的。孔穎達《毛詩正義》說:「言後妃性行合諧,貞專化下,寤寐求賢,供奉職事,是後妃之德也。」這種解釋其實是牽強附會的。漢儒往往如此。 ④風之始也:本指《關雎》為《詩經》的國風之首之意。孔穎達《毛詩正義》說:「言後妃之有美德,文王風化之始也。言文王行化始於其妻,故用此為風教之始。」這是有違原意的,但漢人往往從教化的角度對詩句作牽強乃至歪曲的解釋。 ⑤風:讀去聲,用作動詞,教化之意。 ⑥用之鄉人焉:相傳古代一萬二千五百家為一鄉,「鄉人」,指百姓。《禮記·鄉飲酒禮》載:鄉大夫行鄉飲酒禮時以《關雎》合樂。所以《正義》釋「用之鄉人」為「令鄉大夫以之教其民也」。 ⑦用之邦國焉:《儀禮·燕禮》載:諸侯行燕禮飲燕其臣子賓客時,歌鄉樂《關雎》、《葛覃》等。故《正義》釋為「令天下諸侯以之教其臣也」。 ⑧動:感動。 ⑨化:感化。 詩者,志之所之也①,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②。 ①志之所之:之,《說文》釋為「出也」;句意詩乃由志而產生。 ②「情動於中」以下五句:意指心中有情感而後用語言傳達出來;意猶未盡,則繼之以咨嗟嘆息;再有不足,則繼之以永歌、手舞足蹈。「永歌」,引聲長歌。 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①。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②;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③。先王以是經④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 ①聲成文謂之音:聲,指宮、商、角、徵、羽;文,由五聲和合而成的曲調;將五聲合成為調,即為「音」。 ②乖:反常。 ③莫近於詩:莫過於詩。指詩最具有「正得失」等之功能。 ④經:常道,用作動詞,意為使歸於正道。 故詩有六義①焉:一曰風②,二曰賦③,三曰比④,四曰興⑤,五曰雅⑥,六曰頌⑦。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⑧上。主文而譎諫⑨,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至於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⑩作矣。國史⑾明乎得失之跡,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於事變而懷其舊俗者也。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⑿;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⒀。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⒁。是謂四始⒂,詩之至也⒃。 ①六義:《詩序》「六義」說源於《周禮》「六詩」,《周禮·春官·大師》載:「大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但因對詩與樂的關系理解有異,故二者次序有別。《正義》釋「六義」為:「賦、比、興是《詩》之用,風、雅、頌是《詩》之成形,用彼三事,成此三事,是故同稱為『義』。」對於「六義」,至今尚有不同的理解。 ②風:與「雅」、「頌」為一組范疇,指《詩經》中的十五國風。據下文的解釋,同時又含有風化、諷刺之義。 ③賦:與「比」、「興」為一組范疇,指《詩經》的鋪陳直敘的表現手法。鄭玄注《周禮·大師》說:「賦之言鋪,直鋪陳今之政教善惡。」朱熹《詩經集傳》說:「賦,敷陳其事而直言之者也。」 ④比:比喻手法。鄭玄《周禮·太師》註:「比者,比方於物也。」朱熹《詩經集傳》:「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 ⑤興:起的意思,指具有發端作用的手法。朱熹《詩經集傳》釋為「先言他物以引起所詠之辭也」。這種發端有時兼有比喻的作用,有時只為音律上的需要,而無關乎意義。古代「興」義幽微,歷來理解頗多分歧。 ⑥雅:指雅詩。據下文的解釋,有正的意義,談王政之興廢。大小雅的配樂,時稱正聲。粱啟超《釋四詩名義》說:「『雅』與『夏』古字通,……雅音即夏音,猶言中原正聲雲爾。」 ⑦頌:指頌詩。據下文的解釋,有形容之意,即借著舞蹈表現詩歌的情態。清阮元《釋頌》認為頌即舞詩。 ⑧刺:諷刺。 ⑨主文而譎諫:鄭玄註:「主文,主與樂之宮商相應也。譎諫,詠歌依違,不直諫也。」此言當其「刺」時,合於宮商相應之文,並以婉約的言辭進行諫勸,而不直言君王之過失。 ⑩變風變雅:變,指時世由盛變衰,即「王道衰、禮義廢」等;變風,指邶風以下十三國風;變雅,大雅中《中勞》以後的詩,小雅中《六月》以後的詩。二者雖有個別例外,但變風變雅大多是西周中衰以後的作品,相當於上文的所說「亂世之音」、「亡國之音」。 ⑾國史:王室的史官。《正義》引鄭玄言:「國史采眾詩時,明其好惡,令瞽蒙歌之。其無作主,皆國史主之,令可歌。」 ⑿「是以……謂之風」:這句是對「風」的解釋。「一國」,指諸侯之國,與下文「雅」之所言「天下」有別,表明「風」的地方性;「一人」,指作詩之人。《正義》解釋說:「詩人覽一國之意以為己心,故一國之事系此一人使言之也。」 ⒀「言天下」至「謂之雅」句:這是對「雅」的解釋。《正義》說:「詩人總天下之心,四方風俗,以為己意,而詠歌王政,故作詩道說天下之事,發見四方之風,所言者乃是天子之政,施齊正於天下,故謂之雅,以其廣故也。」 ⒁「頌者」句:這句是對「頌」的解釋。形容,形狀容貌。此句說「頌」是祭祀時贊美君王功德的詩樂。 ⒂四始:《正義》引鄭玄言:「風也,小雅也,大雅也,頌也,此四者,人君行之則為興,廢之則為衰。」而司馬遷《史記·孔子世家》認為:「《關雎》之亂,以為風始;《鹿鳴》為小雅始;《文王》為大雅始;《清廟》為頌始。」《毛詩序》開頭說《關雎》「風之始也」,實襲《史記》。 ⒃詩之至也:詩之義理盡於此。 然則《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系之周公①。南,言化自北而南也②。《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③。《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④。是以《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⑤。是《關雎》之義也。 ①「然則《關雎》」數句:《麟趾》,即《麟之趾》,是《國風·周南》的最後詩篇。《正義》說:「《關雎》《麟趾》之化,是王者之風,文王之所以教民也。王者必聖周公,聖人故系之周公。」 ②「南,言化」句:這句解釋《周南》之「南」的含義。《正義》說:「言此文王之化自北土而行於南方故也。」《毛傳》也說:「謂其化從岐周被江、漢之域也。」 ③「《鵲巢》《騶虞》」句:《鵲巢》是《國風·召南》的首篇,《騶虞》是其末篇。《正義》說:「《鵲巢》《騶虞》之德,是諸侯之風,先王、大王、王季所以教化民也。諸侯必賢召公,賢人故系之召公。」 ④「《周南》《召南》」句:《周南》,《國風》的第一部分,共計十一篇;《召南》次《周南》之後,計十四篇。《正義》說:「《周南》《召南》二十五篇之詩,皆是正其初始之大道,王業風化之基本也。」 ⑤「是以《關雎》」句:這句是揭示《關雎》的主題。《論語·八佾》:「子曰:《關雎》樂而不淫,哀而不傷。」此處所言即本於孔子的觀點。 (據阮元刻《十三經註疏》本《毛詩正義》卷一)
⑷ 《毛詩序》的原文是什麼
《關雎》,後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
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至於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國史明乎得失之跡,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於事變而懷其舊俗也。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是謂四始,詩之至也。
然則《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是以《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是《關雎》之義也。
風、雅、頌者,《詩》篇之異體;賦、比、興者,《詩》文之異辭耳。大小不同,而得並為六義者。賦、比、興是《詩》之所用,風、雅、頌是《詩》之成形,用彼三事,成此三事,是故同稱為'義'。
大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以六德為之本,以六律為之音。
⑸ " 經夫婦,美教化,厚人倫" 中「經」是什麼意思
這段出自《毛詩序》
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內其政容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
經:經緯、治理的意思,動詞,本義是織絲(「緯」指織橫絲,「經」指織豎絲)
這段翻譯如下:情感通過宮商之聲表達出來,聲聲相應而成韻律或文采就是音。治世之音安靜而愉悅,它所反映的社會政治也平和;亂世之音怨恨而憤怒,它所反映的社會政治也乖戾;亡國之音哀婉而憂思,它所反映的民風民俗也困苦。所以要端正得失、驚動天地、感動鬼神,詩歌是最貼近不過得了。先王就是用它來治理夫婦、成就孝敬、敦厚人倫、純美人文教化以及移風易俗的。
⑹ 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出處以及准確譯文
出自於《毛詩序》。
譯文:
《關雎》這首詩,是贊美後妃的品德的,它是《詩經·國風》的第一篇,君王用它來教化普天之下的臣民,端正夫婦的倫理關系。所以用它在鄉間合樂歌唱來教育百姓,用它在諸侯宴會上合樂歌唱來教育臣子。《國風》的風,是諷喻的意思,是教育的意思;以諷諭打動人民,以教育感化人民。
詩,是人的情感意志的一種表現形式,懷抱在心則為情感意志,用語言把它表現出來就是詩。情感在心裡激盪,就用詩的語言來表現它,用語言還表達不盡,便用咨嗟嘆息的聲音來延續它,咨嗟嘆息還不盡情,就放開喉嚨來歌唱它,歌唱仍感不滿足,於是不知不覺手舞足蹈起來。
感情表現為聲音,聲音組成五音的調子就叫音樂。太平時代的音樂平和而歡快,它的政治清明和順;戰亂時代的音樂飽含著怨恨和憤懣,它的政治必然乖戾;亡國時的音樂充滿了哀傷和憂思,它的人民一定困苦。
所以糾正政治的過失,感動天地和鬼神,沒有超過詩歌的。古代的聖王就是以詩來規范夫婦關系,培養孝敬,敦厚人倫,完善教化,移風易俗。
所以詩有六種形式:一叫作風,二叫作賦,三叫作比,四叫作興,五叫作雅,六叫作頌。天子用風詩教育感化臣民,臣民用風詩諷諫規勸天子諸侯。詩要依託事物的描繪而委婉地諷諫,寫唱詩的人沒有罪過,聽到吟唱詩的君主應引以為戒,因此叫作「風」。
到了仁政衰亡,禮義廢棄,政教敗壞,諸侯國各自為政,各家風俗不同的時候,變風、變雅就產生了。王室的史官看到政教敗壞的狀況,感傷人倫的廢棄,哀痛刑罰政治的殘酷苛刻,吟詠思想感情,用來諷諫天子諸侯,這是通達政事的變化而又懷念傳統風俗的做法。
所以變風雖發自史官和百姓的不滿之情,卻又不超越禮義的規范。抒發思想感情是人的天性;合乎禮義,是先王恩澤久遠,人民還沒有忘懷的緣故。因此一個國家的政事,通過一個人的心意表現出來,就叫它「風」。
反映天下的政事,表現各國的民情風俗,就叫它「雅」。雅,是正的意思,是表現周王朝政教興衰經過的。政教有小有大,所以有《小雅》,有《大雅》。頌,是贊美盛大功德的情狀,並把這種成功稟告神靈的詩歌。這就是風、小雅、大雅、頌四種詩體的由來,是詩的典範。
既然如此,那麼從《關雎》到《麟趾》這些教化人的詩篇,便是先王的風詩,所以歸於周公名下。南的意思,是說教化是從北方岐周之地推廣到南方江漢之域的。從《鵲巢》到《騶虞》這些感化人的詩篇,是諸侯的風詩,先王用它進行教化,所以歸於召公名下。
《周南》和《召南》這兩部分風詩,是講端正最初的倫理,是王業教化的基礎。因此,《關雎》是贊美得到賢淑的女子,來匹配給君子的,而憂慮的是如何進舉賢才,並非貪戀女色;憐愛靜雅的美女,思念賢良的人才,卻沒有傷風敗俗的邪念。這就是《關雎》的要義啊!
原文:
《關雎》,後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詠歌之,詠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
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
至於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國史明乎得失之跡,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於事變而懷其舊俗也。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
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是謂四始,詩之至也。
然則《關雎》《麟趾》之化,王者之風,故系之周公。南,言化自北而南也。《鵲巢》《騶虞》之德,諸侯之風也,先王之所以教,故系之召公。
《周南》《召南》,正始之道,王化之基。是以《關雎》樂得淑女,以配君子,憂在進賢,不淫其色;哀窈窕,思賢才,而無傷善之心焉。是《關雎》之義也。
風、雅、頌者,《詩》篇之異體;賦、比、興者,《詩》文之異辭耳。大小不同,而得並為六義者。賦、比、興是《詩》之所用,風、雅、頌是《詩》之成形,用彼三事,成此三事,是故同稱為『義』。
大師教六詩:曰風,曰賦,曰比,曰興,曰雅,曰頌,以六德為之本,以六律為之音。
(6)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擴展閱讀
《關雎》這首詩,詠嘆的是後妃之德,為《國風》的開篇,是有關勸告天下之民而端正男女之事的詩篇,所以用之於人民,用之於國家,(供勸告教化之用)。風,就是「諷」,就是「教」。「諷」是委婉勸告以打動人,「教」是光明正大以化育人。
詩,是人情感的所在,在心裡是「志」,發出來成為優美的言語就是「詩」。情感鼓盪在人心中,就會通過言語表達出來;如果言語不足以表達感情,就會通過嗟嘆來表達;如果嗟嘆不足以表達感情,就會通過歌唱來表達;如果歌唱不足以表達感情,就會情不自禁地通過手舞足蹈來表達。
情感通過宮商之聲表達出來,聲聲相應而成韻律或文采就是音。治世之音安靜而愉悅,它所反映的社會政治也平和;亂世之音怨恨而憤怒,它所反映的社會政治也乖戾;亡國之音哀婉而憂思,它所反映的民風民俗也困苦。
所以要端正得失、驚動天地、感動鬼神,詩歌是最貼近不過得了。先王就是用它來治理夫婦、成就孝敬、敦厚人倫、純美人文教化以及移風易俗的。
⑺ 《詩經·大序》 原文是什麼
《詩經·大序》 原文: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行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情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
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jué) 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至於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國史明乎得失之跡,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於事變而懷其舊俗者也,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是謂四始,詩之至也。
譯文:
說話不足以表達意思就用感慨,如果感嘆也不足以表達那麼就歌詠,歌詠也有不行,不能表達出身體形態所具有的感染力。
凡是音,都是在人心中生成的。感情在心裡沖動,表現為聲,片片段段的聲組合變化為有一定結構的整體稱為音。所以世道太平時的音中充滿安適與歡樂,其政治必平和;亂世時候的音里充滿了怨恨與憤怒,其政治必是倒行逆施的;滅亡及瀕於滅亡的國家其音充滿哀和愁思,百姓困苦無望。聲音的道理,是與政治相通的。
⑻ 誰知道《毛詩大序》中一段的原文
【原文】
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行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
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
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至於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國史明乎得失之跡,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於事變而懷其舊俗者也,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大小,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是謂四始,詩之至也。
基本介紹:
毛詩指西漢時魯國毛亨和趙國毛萇所輯和注的古文《詩》,也就是現在流行於世的《詩經》。《詩經》作為漢族文學史的第一部詩歌總集,共305篇,毛詩每一篇下都有小序,以介紹本篇內容、意旨等。而全書第一篇《關雎》下,除有小序外,另有一篇總序,稱為《詩大序》,是古代漢族詩論的第一篇專著。東漢經學家鄭玄曾為《毛傳》作「箋」,至唐代孔穎達作《毛詩正義》。
⑼ 卷第四十五(11)
文選考異
注“序曰”:袁本“序”上有“歸去來”三字,茶陵本無。
園日涉以成趣:案:“趣”當作 “趨”,善引爾雅“謂之趨”為注,又雲“趨,避聲也,七喻切。”是其本作“趨”甚明。倘作“趣”,此一節注全無附麗矣。五臣良注雲“自成佳趣”,乃作“趣 ”也。各本皆以五臣亂善而失著校語。
注“玩琴書以滌暢”:陳雲“滌 ”,“條”誤,是也。各本皆誤。
農人告余以春兮:袁本、茶陵本無“兮”字。案:此尤校添也。
序上
毛詩序
卜子夏家語曰:卜商,字子夏,衛人也。
鄭氏箋
關雎,後妃之德也,風之始也,所以風天下而正夫婦也。故用之鄉人焉,用之邦國焉。風,風也,教也。風以動之,教以化之。詩者,志之所之也。在心為志,發言為詩。情動於中而形於言,言之不足,故嗟嘆之;嗟嘆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也。情發於聲,聲成文謂之音。發,猶見也。聲,謂宮商角征羽也。聲成文者,宮商上下相應也。治世之音安以樂,其政和;亂世之音怨以怒,其政乖;亡國之音哀以思,其民困。故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莫近於詩。先王以是經夫婦,成孝敬,厚人倫,美教化,移風俗。故詩有六義焉:一曰風,二曰賦,三曰比,四曰興,五曰雅,六曰頌。
上以風化下,下以風刺上,主文而譎諫,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戒,故曰風。風化、風刺,皆謂譬喻,不斥言也。主文,主與樂宮商相應也。譎諫,詠歌依違,不直諫也。至於王道衰,禮義廢,政教失,國異政,家殊俗,而變風變雅作矣。國史明乎得失之跡,傷人倫之廢,哀刑政之苛,吟詠情性,以風其上,達於事變,而懷其舊俗者也。故變風發乎情,止乎禮義。發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是以一國之事,系一人之本,謂之風;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風,謂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廢興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頌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於神明者也。是謂四始,詩之志也。始者,謂王道興衰之所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