㈠ 求《七發》與《養生主》的賞析
《七發》的藝術特色是用鋪張、誇飾的手法來窮形盡相地描寫事物,語匯豐富,詞藻華美,結構宏闊,富於氣勢。劉勰說:「枚乘□艷,首制《七發》,腴辭雲構,誇麗風駭。」(《文心雕龍�6�1雜文》)《七發》體制和描寫手法雖已具後來散體大賦的特點,但卻不象後來一般大賦那樣堆疊奇字儷句,而是善於運用形象的比喻對事物做逼真的描摹。如賦中寫江濤的一段,用了許多形象生動的比喻,繪聲繪色地描寫了江濤洶涌的情狀,如:「其始起也,洪淋淋焉,若白鷺之下翔;其少進也,浩浩□□,如素車白馬帷蓋之張;其波涌而雲亂,擾擾焉如三軍之騰裝;其旁作而奔起也,飄飄焉如輕車之勒兵。」再如賦中用誇張、渲染的手法表現音樂的動聽,用音節鏗鏘的語句寫威武雄壯的校獵場面,也都頗為出色。在結構上,《七發》用了層次分明的七個大段各敘一事,移步換形,層層逼進,最後顯示主旨,有中心,有層次,有變化,不象後來一般大賦那樣流於平直呆板。枚乘《七發》的出現,標志著漢代散體大賦的正式形成,後來沿襲《七發》體式而寫的作品很多,如傅毅《七激》、張衡《七辯》、王粲《七釋》、曹植《七啟》、陸機《七徵》、張協《七命》等等。因此在賦史上,「七」成為一種專體 《養生主》這是一篇談養生之道的文章。「養生主」意思就是養生的要領。莊子認為,養生之道重在順應自然,忘卻情感,不為外物所滯。
全文分成三個部分,第一部分至「可以盡年」,是全篇的總綱,指出養生最重要的是要做到「緣督以為經」,即秉承事物中虛之道,順應自然的變化與發展。第二部分至「得養生焉」,以廚工分解牛體比喻人之養生,說明處世、生活都要「因其固然」、「依乎天理」,而且要取其中虛「有間」,方能「游刃有餘」,從而避開是非和矛盾的糾纏。餘下為第三部分,進一步說明聽憑天命,順應自然,「安時而處順」的生活態度。莊子思想對老子哲學的繼承,主要是「道」所體現的道德方面。在承認「道」的「自然、無為」(即客觀)屬性的基礎上,莊子把「道」作為「古代世界」的象徵。老子的「道」,反映的是古代低下的生產力水平,而莊子的「道」,反映的是氏族貴族擁有崇高地位的「古代世界」。氏族農民和氏族首領都屬於「古代世界」,但在春秋以後的新時代中,他們的命運是不同的。氏族農民能在「國家」中繼續生活(雖然是被壓迫的生活),而氏族首領,隨著「國家」的出現,他們的「古代世界」則永遠地成為了過去。與老子哲學相比,莊子的思想更消極,更激進,表現出了「古代世界」與世俗「國家」不能、也無法妥協的戰斗精神。莊子看到,屬於他的那個「古代世界」,在事實上已經是一去不復返了。因此,莊子的思想比老子更無奈,他就在頭腦中幻想出屬於他的世界,並在這個世界中取得勝利。這就是國人思想傳統中著名的「精神勝利法」。莊子無盡留戀的「古代世界」,不是他的虛構。這個世界在中華民族歷史上,真實地存在過,並發展了幾千年。從伏羲時代開始,到莊子生活的春秋時代,中華民族一直生活在以氏族或氏族聯盟為主要制度形態的社會中。{關於中國古代不存在奴隸社會的原因,在本欄目《炎黃》一章中有詳細論述,請點擊參閱}。這個時代超過6000年。從莊子時代到現在,也不過2000多年,還不到「古代世界」的三分之一。許多人無法理解,莊子的思想為什麼那麼「消極」,同時又卻具有不妥協的戰斗精神。了解莊子的立場後,這個問題很容易說明。另外,許多人對莊子哲學作品中氣象萬千的文學描述感到驚奇,這也不難理解,「古代世界」的美好無需過多論述,與丑惡的「國家」社會相比,「古代世界」需要更多的肖像畫。莊子告訴中國人,人可以用另一種方式逍遙天地,從另一個角度來思考生命。這另一個方式和另一個角度,都來自「古代世界」對現實世界的「觀察」。雖然它離我們越來越遙遠,但每次接觸到這個世界,我們都會感到它是那麼熟悉、親切和清新。 《養生主》是莊子著作中的名篇,也是中國古代文學散文中的名篇。對它的任何評論都是多餘的。閱讀完本文解讀之後,我建議你再讀一遍原文或譯文。莊子在此篇中表達了他一貫的觀念:「知識」、「名聲」甚至「屈辱」都是虛偽的,只有「自然無為」才是最好的。「順其自然」才能長生。如果作到「順其自然」,即使死了,也會獲得永生。
㈡ 簡述《養生主》主旨
「養生主」的意思是養生的主要關鍵。文章旨在說明養生之道。作者認為,人類社會是復雜的,人的生命是有限的,生活在這樣一個復雜的社會中,要順應自然之道,把它作為處世的常法。不要為善去追求功名,也不要為惡而遭受刑辱,要善於避開一切矛盾、是非,「以無厚入有間」,在矛盾是非的空隙中苟全性命,這樣才能「保身」、「全生」、「養親」、「盡年」。這樣的養生之道,實際上是從老子「知足不辱,知止不殆,可以長久」的思想發展而來,反映了莊子避害全生的思想。
㈢ 莊子|養生主·人的生命是有限的(3)
《養生主》是《莊子》內篇的第三篇,也是中國文學和哲學名篇,特別是《庖丁解牛》的故事,幾乎人人皆知。養生主的含義,一般解作「養生之宗旨」。清代王先謙《莊子集解》說:「順事而不滯於物,冥情而不攖於天,此莊子養生之宗主也。」莊子認為,養生之道重在順應自然,忘卻情感,不為外物所滯。
本篇以「緣督以為經」(順應自然之道)為綱,通過三個寓言故事,來闡述養生的宗旨。一是用庖丁解牛的故事,論述了「游刃有餘」的養生之道;二是用右師只有一條腿的故事,強調要順應天時;三是通過秦失吊老聃的事故,論述了「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的養生法則。
本篇產生大量耳熟能詳的成語,如庖丁解牛、目無全牛、批郤導窾、游刃有餘、躊躇滿志、官止神行、安時處順、薪盡火傳(薪火相傳)等。
一、生有涯,知無涯,不要追求太多
在開篇,莊子先講了一番「大道理」,提出了養生的總綱,其中就有「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這句話。人們常常用這句話來教育年輕人時間是有限的,而知識是無限的,要趁著年輕多學點知識。而實際上,這個意思與莊子的本意正好相反。
「涯」是邊際、極限。「知」有人作「知識」解,於是「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就解成了「生命是有限的,而知識是無限的」;陳鼓應《莊子今注今譯》認為「知」通「智」,作心思講,有人亦作「願望」「智識」「情識」解。隨是追隨的意思。殆一般作危險講,這里作困頓解。「已而為知者」的「已」,是「殆已」的省略,意思是已經困頓或者危險了,而仍然去追求滿足慾望。近是接近,這里含有追求、貪圖的意思。緣,順著、遵循;督,中道、正道,「緣督」就是順從自然之中道的含意。經,即經常、日常。全生,「生」有作通「性」講,保全天性。
莊子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但人的慾望卻是無限的。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滿足無限的慾望,勢必體乏神傷、困頓不堪。既然知道了這個道理,還在不停地想滿足慾望,那可真是十分危險的了!於是莊子教導人們:做了善事而不去貪圖名聲,做了惡事卻不至於受到刑戮,把順應自然之道作為養生的常法,這就可以保全生命,就可以保全天性,就可以贍養雙親,就可以終享天年。
陳鼓應認為,就前後文看,「養親」與《養生主》思想無關,「親」或為「身」的借字,故作養身解,譯為「養護身體」。有的解作「不殘生傷性,以辱雙親」。筆者認為,莊子原意當是「贍養雙親」之意,不必作過多解讀。保身、全生已經有養身的含義。莊子提倡養生,但沒有反對盡孝。在《莊子·人間世》里,莊子借孔子之口說:「天下有大戒二:其一,命也;其一,義也。子之愛親,命也,不可解於心;臣之事君,義也,無適而非君也,無所逃於天地之間。是之謂大戒。」在本節中,莊子提出,只要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就可以保全自己的身體,保全自己的天性,就可以贍養自己的雙親(以盡孝道),就可以終享自己的天年。
陳鼓應《莊子今注今譯》引王叔岷《莊子校詮》說,「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兩句,「自郭象、司馬彪《注》以來,或曲說強通,或妄加非議,恐皆未達莊子之旨。岷曾試作新解:『所謂善、惡,乃就養生言之。『為善』謂善養生,『為惡』謂不善養生。『為善無近名』,謂善養生遠近於虛浮』,益生、長壽之類,所謂浮誇也;『為惡無近刑』謂『不善養生無近於傷殘』,勞形、虧精之類,所謂傷殘也。如此解釋,或較切實。篇名《養生主》,則善惡二衫頃字自當養生而言,如不就養生而言,則曲說、歧見多矣。」
二、人生之道,游刃有餘
《莊子·養生主》的第一個寓言故事,是庖丁解牛。
庖丁為文惠君解牛,文惠君通過與庖丁的交流,學到了養生之道。這又是怎樣的養生之道呢?
「庖」是廚師,「丁」是廚師的名字。觸、依、履、踦(yǐ),都是庖丁解牛時的動作。砉(huà)然,是皮肉分離的聲音;向然,是多種聲音相互響應的樣子。奏刀,進刀。騞(huò)然,以刀快速解牛的聲音。中(zhòng)音,合乎音樂的節奏。《桑林》是傳說中的殷商時代的樂曲名,「桑林之舞」是用桑林樂曲伴奏的舞蹈。《經首》是傳說中帝堯時代的樂曲名,會是樂律、節奏的意思。譆(xī),「嘻」字的異體字,驚嘆聲。
庖丁給文惠君宰殺牛牲,分解牛體時手接觸的地方,肩靠著的地方,腳踩踏的地方,膝抵住的地方,都發出砉砉的聲響,快速進刀時刷刷的聲音困塌磨,無汪斗不像美妙的音樂旋律,符合《桑林》的節奏,又合於《經首》的樂律。
文惠君看得如痴如醉,說:「嘻,妙呀!妙呀!你怎麼達到如此高超的地步呢?」
佛教傳入中國後,中國人在翻譯佛經時,借用了「善哉」兩個字。我們常聽到佛教徒常說「善哉,善哉」,即來源於此。
「釋」是放下的意思。「官知止而神欲行」,官是器官,這里指眼;知是知覺,這里指視覺;神是精神、心思。「天理」不是天道,而是指自然的紋理,這里指牛體的自然結構。「批大郤」(xì)的「批」是進擊的意思,「郤」通「隙」,指牛體筋腱骨骼間的空隙。「導大窾」(kuǎn)的「導」是引導、導向;「窾」是空隙,這里指牛體骨節間較大的空穴。「因其固然」的「因」是依循、順著;「固然」,本然,原本的樣子。
「技經」指經絡結聚的地方,「技」通 「枝」,指支脈;經是經脈;「肯」是附在骨上的肉;「綮」(qǐng)是骨肉連接很緊的地方。「未嘗」是不曾嘗試。「軱」(gū)是堅硬的大骨。「硎」(xíng)是磨刀石。「間」是縫隙、間隙。「恢恢」是寬廣的樣子。「游刃」是指運轉的刀刃。「族」,這里是指骨節、筋腱聚結交錯的部位。「怵然」,不是害怕,而是小心謹慎、警惕的樣子。「謋(huò)然」是牛體分解,筋骨解散的樣子。「委」是堆積。「躊躇滿志」是閑適安逸、悠然自得的樣子。「善刀」,這里指小心地把刀擦拭好,然後收藏起來。
文惠君聽了庖丁的話後說:「妙啊,我聽了你這一番話,從中得到養生的道理了。」
庖丁說了什麼?又道出了哪些養生的大道理?我們細細體會庖丁的話,可以得到這么幾點啟示:
第一,凡事要掌握其規律,也就是道。掌握了大道,技術也就在其中且高超了。庖丁說,他所喜好的是摸索解牛的規律,掌握了這個規律,比起一般的人技術就會更進一層。他開始分解牛的時候,所看見的是一頭整牛。三年之後,就不曾再看到整體的牛了,看到的是牛的各個部位,牛的脈絡。掌握了道以後,只用心去接觸而不必用眼睛去看,全憑心領神會,就能很自然地把牛解開。儒家的經典《大學》說:「物有本末,事有終始,知我先後,則近道矣。」解牛是這樣,養生是這樣,世界萬事萬物也是這樣。
庖丁解牛,經歷了的三個境界:第一是在剛解牛時,「所見無非全牛者」,見牛是牛;第二是三年以後,「未嘗見全牛也」,所見非全牛;第三是經過十幾年的修養,「方今之時,臣以神遇而不以目視,官知止而神欲行」,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解牛如此,養生亦如此。庖丁的三重境界,與佛家思想是「見山是山,見山不是山,見山還是山」的境界有異曲同工之妙。
第二,掌握了大道,解牛也好,在人間世生存也好,必然能做到游刃有餘。庖丁說,他掌握了解牛之道後,解牛刀依照牛體自然的生理結構,劈擊肌肉骨骼間大的縫隙,把刀導向那些骨節間大的空處,順著牛體的天然結構去解剖;從不曾碰撞過經絡結聚的部位和骨肉緊密連接的地方,何況那些大骨頭呢!所以他的刀從來沒壞過。牛的骨節乃至各個組合部位之間是有空隙的,而刀刃幾乎沒有什麼厚度,用薄薄的刀刃插入有空隙的骨節和組合部位間,對於刀刃的運轉和迴旋來說都是寬綽而有餘地的。但是,修養的過程也不會一帆風順,也不會一蹴而就,必然會碰到各種各樣的異常情況。在這種情況下,庖丁的處理方式是,每當遇上筋腱、骨節聚結交錯的地方,難於下刀的時候,就格外謹慎不敢大意,目光專注,動作緩慢,動刀十分輕微。到時最後,整頭牛全部分解開來,就像是一堆泥土堆放在地上。
第三,掌握了大道的人生才是完美的人生。回顧庖丁解牛的整個過程,我們可以認識到,掌握解牛之「道」,是解好一頭牛的關鍵環節。掌握了解牛之道,就掌握了解牛的方法,即使不用眼睛去盯著,僅憑意識和精神,就能指揮那把解牛刀完成解牛的任務。當然,在這個過程中,也會碰到種種各樣的異常情況,但只要遵循解牛的基本規律,小心謹慎,也最終完成解牛的任務。掌握了解牛之道的人,不僅牛解得好,「道」也得以完善和豐富。對於普通的廚師來說,一個月就得換一種刀;即使技術培訓好一點的廚師,也得一年換一把刀。而對於掌握了解牛之道的庖丁來說,幹了十九年,解了上千頭牛,而他的刀仍然如剛磨好的一樣。一個掌握了道的人,始終如一,環顧四周,躊躇滿志。而沒有掌握道的人,就不是這樣的結果。即使優秀的廚師,一年也得換一把刀,因為他們是在用刀割肉;普通的廚師一個月就得換一把刀,因為他們是在用刀砍骨頭。庖丁使用的刀已經十九年了,所宰殺的牛有上千頭了,而刀刃鋒利得就像剛從磨刀石上磨過一樣。
人類社會就如牛體的筋骨盤結,錯綜復雜。處在人間世中,當如庖丁那樣,因其固然、依乎天理、怵然為戒、善而藏之,從而做到游刃有餘。解牛之道,實養生之道也。
三、一隻腳的右師
公文軒見到一隻腳的右師,大吃了一驚。這是《莊子》第一次寫殘疾人,目的在於讓人們破除形骸殘全的觀念,而要樹立以德為先的觀念。在《德充符》中,莊子則用全篇發揮了這一主題(陳鼓應《莊子今注今澤》)。
公文軒,據傳是宋國人,復姓公文,名軒。右師是官名。介,獨,只有一隻腳。與,給予、賦與。
公文軒見到右師大吃一驚,說:「這是什麼人?怎麼只有一隻腳呢?是天生只有一隻腳,還是人為原因失去一隻腳呢?」公文軒想了想(根據上下文意,這里不是右師在說),說:「應該是天生的,是天意使然,不是人為的,是天命讓他只有一隻腳。人的形貌是上天所賦與的,因此知道這應當是天生的,不是人為的。」
這個寓言很簡單,莊子是想說明什麼呢?根據莊子在《德充符》中的描述,他大概只是想說,人的形貌都是上天賦予的,「人之貌有與也」,但是,形貌虧並不意味著德行也虧,很多形貌虧的人,卻具有很高的德行;形貌姣好的人,卻不一定德行就高。也許,莊子是在為《德充符》打伏筆。
在這一則寓言之後,還記載了一句話,也有點莫名其妙。
雉(zhì)是雉鳥,即野雞。蘄(qí),祈求,希望。畜,養。樊,籠子。「王」通「旺」,旺盛。
草澤里的野雞走上十步才能啄到一口食物,走上百步才能喝到一口水,可是它絲毫也不會希望被養在籠子里。生活在籠子里,雖然不必費力尋食,神態、精力也旺盛,但那並不自在,不是好事。
陳鼓應引《韓詩外傳》說:「君不見大澤中雉乎?五步一啄,終日仍飽,羽毛澤悅,光照於日月,奮翼爭鳴,聲響於陵澤者,何(也)?彼樂其志也。援置之囷倉中,常啄粱粟,不旦時而飽,然獨羽毛憔悴,志氣益下,低頭不鳴,夫食豈不善哉?彼不得其志也。」
但是,這一段與「公文軒見右師」在文意上關系實在不大,其說明的道理,是寧可要自由,也不要被約束、束縛。這一意思,與《莊子· 秋水 》中的「吾將曳尾塗中」的文意倒是相通的。因此,有可能是編輯者或者傳抄者錯簡所至。
四、安時而處順,哀樂不能入
莊子實在是一個寫寓言的高手,他把老聃也編排進了他的故事裡。
需要注意的是,中國的道家認為莊子繼承了老子之道,把老子作為道家的鼻祖,把莊子作為道家的重要傳承者,唐朝時,甚至把《莊子》稱為《南華真經》。但是,根據《莊子·天下》的記載,關尹和老耽是一派,他們「以本為精,以物為粗,以有積為不足,澹然獨與神明居」;莊周自成一派,「寂漠無形,變化無常,死與?生與?天地並與?神明往與?芒乎何之?忽乎何適?萬物畢羅,莫足以歸。古之道術有在於是者,莊周聞其風而悅之。」在《莊子》中,雖然多次記載了老耽的事,但也並不表明莊子就是老耽的傳承者。
老聃,相傳即老子,楚人,姓李名耳。秦失(yì),亦作「秦佚」,大概是老聃的朋友,抑或是莊子虛構的人物。號,這里指大聲地哭。向是剛才的意思。彼其,指那些哭泣者;所以,……的原因;會,聚,碰在一塊兒。遁,逃避,違反;「倍」通「背」,背棄的意思。忘其所受,大意是忘掉了受命於天的道理。遁天之刑是說感傷過度,勢必違反自然之道而招來過失。帝指天帝王,萬物的主宰。「縣」通「懸」,「帝之縣解」猶言「自然解脫」。 清朝宣穎《南華經解》說:「人為生死所苦,猶如倒懸;忘生死,則縣解矣。」
老聃死了,秦失去吊喪,哭了幾聲就出來了。秦失的弟子問道:「老聃不是你的朋友嗎?」秦失說:「是啊。」弟子們又問:「那麼像這樣弔唁朋友,行嗎?」秦失說:「可以的啊。原來我以為老聃是個至人,現在看來並不是。剛才我進去弔唁,看到有老年人在哭他,就像哭自己的孩子;有年輕人在哭他,就像哭自己的父母。弔唁的人會聚在這里,哭得這樣悲傷,一定是情感執著不必哭訴而哭訴。他們這些人,都是忘掉了人是稟承於自然、受命於天的道理,古時候人們叫做背離自然的刑罰。該來時,老聃應時而生;該去時,老聃順時而去。安於天理順從自然的變化,哀樂便都不能進入心中,古時候人們稱這為解除倒懸之苦。」
「始也吾以為其人也」中的「其人」,唐朝文如海著《南華邈》作「至人」,陳鼓應《莊子今注今澤》據以改「其人」為「至人」。改為至人,這句話的意思是說,開始的時候,我認為老耽是至人,——莊子在《逍遙游》篇早就提出了「至人」「神人」「聖人」的分類,「至人無己」——大概在秦失看來,如果老耽是至人,就不應該有這么多的人來參加他的喪禮。
在莊子看來,人體稟承於自然、上天,就像一隻腳的右師一樣。人有生有死,是一種自然現象。但是,那些來哭老聃的人這樣的哭泣,是一種好生惡死的行為,這就忘掉了受命於天的道理。因此,莊子認為,生和死都是順應天時的事情,只有做到「安時而處順」,就自然地也沒有什麼束縛,猶如解脫了倒懸之苦。
在這則寓言之後,也有一段話,似乎與本篇文意關系不大。
「指」當通「脂」,油脂,用於浸薪而為火。聞一多說:「古無蠟燭,以薪裹動物脂肪而燃之,謂之曰燭,一曰薪。」窮是盡的意思。這句話的意思是,浸於柴薪的油脂終會燃盡,但火種卻不會熄滅,仍會傳之於無窮。
指薪之於火,就如同人的形體之與精神或者大道。人的形體可以死亡,但精神和大道不會死,如同火把可以燒盡,但火種不滅。
文化、文明的傳承就是這樣,總是要經歷一代又一代乃至無數代人傳下去,才能保持文化、講文明綿延不絕。有了文明的延續,人的延續才有意義,歷史才變得好看。中華民族的延續,並不依賴於政權的更迭,——當然,政權的更迭對講文明的延續會有作用,——而更在於思想的延續,文化與文明。
成語「薪盡火傳」或「薪火相傳」即出自這里,這也是這個成語的基本意義。
㈣ 莊子《養生主》說什麼
《養生主》是莊子內篇的第三篇,承上啟下,家喻戶曉的「庖丁解牛」出自於此,這篇「養生文」,到底說了什麼?
首先還是解題,養生之「主」,主是什麼?我認為,這里是是原則和方向,掌握「順應自然」這個大原則,不斷修煉、就能游刃有餘,得養天年。
「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
《莊子-養生主》第一段: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矣;已而為知者,殆而已矣!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緣督以為經,可以保身,可以全生,可以養親,可以盡年。
是全篇的總綱,首先就是著名的生有涯而知無涯,與我們日常的印象不同,莊子強調不必強求非要去求無涯之知,指出養生最重要的是要做到「緣督以為經」,緣:順著,遵循。督:中,正道。中醫有奇經八脈之說,所謂督脈即身背之中脈,具有總督諸陽經之作用;「緣督」就是順從自然之中道的含意,就可以保全天性,可以不給父母留下憂患,就可以終享天年。
「為善無近名,為惡無近刑」,是莊子給出的具體指導,為善而急人知,就是絕拿好名,君子好名,便起欺人之念,欺人就是禍根。為惡如果過度,而獲牢獄之災,必然會損害自己。善與惡,名與刑,結合交織成邊界。人之一生的活動都在這一區間,在這個區間找到「有間」,不要觸動到兩邊的名和刑,領會中虛之道,才能游刃有餘,全身盡年。
庖丁解牛,得養生焉
庖丁解牛這一段是本文主體,但從小已經在語文課本中熟悉,這里就不贅述,以廚工分解牛體,比喻人之養生,說明處世、生活都要「因其固然」、「依乎天理」,而且要取其中虛「有間」,方能「游刃有餘」,世間萬物雖然錯綜復雜,但都有它內在規律,認並鎮搭識規律,並遵從規律,就是全身盡年之道。
生不足喜,死亦不悲
最後一部分,先來兩個例子繼續論證順應自然。第一個例子,莊子以殘缺了一隻腳卻神氣旺盛的右師為例,告訴人們那種存在於「形骸之外」的價值取向才是人生所真正應該予以關注和追求的。第二的一個例子是說「稚雞」走十步才能吃到一口東西,走百步才能喝到一口水,形容生活是相當困難的,但是它卻不願被關在籠子里「豐衣足食」。而奮翼高鳴,悠然自在。足見不為名利所困的自由精神是多麼可貴。
最後秦失弔唁老聃的故事,展現了莊子的生死觀,生與死都不過是自然的形態變化,生不足喜,死亦不足悲。在《道德經》第五十五章里,老子說:「含德之厚,比於赤子」。當人還處於孩童時期的時候,混沌純真,不求功名,所以並沒有什麼煩惱。而當一天天成長,漸漸累於名利,患得患失。所以人人心中,都有一個回到童年的願望,童年就是順從自然。說完生,再來談死,莊子早就在齊物論中設問,現在人人貪生,死後到另一世界,發現那麼美好,旅桐方知現在有多麼愚昧?
一切遵從自然,享受生活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