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 西遊記的小故事三借芭蕉扇
唐僧師徒四人,一路風塵僕僕朝西行去。走著走著,漸漸覺得熱氣襲人,難以忍受。此進正值秋天,大家感到很奇怪。一打聽才知道前方有座火焰山,方圓八百里寸草不生。又從賣糕少年嘴裡聽說,要想過山,只有向鐵扇公主借芭蕉扇扇滅火後才能通過。
孫悟空把師父安排好,前往芭蕉洞找鐵扇公主。鐵扇公主是牛魔王的妻子,紅孩兒之母。因上次紅孩兒想吃唐僧肉與悟空結下了冤讎,鐵扇公主哪裡肯借。
悟空初次借扇,被鐵扇公主用芭蕉扇扇得無蹤無影。靈吉菩薩得知實情,給他一粒「定風丹」再去借扇。
悟空二次來借扇,公主又用扇扇他,悟空口含定風丹,一動不動。公主急忙回洞,閉門不出。悟空變作一隻小蟲,乘公主喝茶之際進入鐵扇公主腹中。公主腹疼難忍,答應借扇,但給的是一把假扇。
第三次,悟空變成牛魔王模樣,騙得真扇。牛魔王到家得知真相後急忙追趕,悟空與牛魔王大戰。八戒、沙僧上前助戰,最後把牛魔王打得現出原形。悟空用芭蕉扇扇滅山火,師徒四人繼續西行取經。
(1)行者笑道老人家擴展閱讀
1988年2月1日,首次將全本《西遊記》搬上屏幕,也首開電視劇出國拍攝的先例。這部電視劇在有限的藝術、技術條件下,創造了一個充滿幻想的神話世界,生動地表現了唐僧師徒四人不畏艱險的頑強精神。《西遊記》的成功,也得益於六小齡童的精湛表演,他所演繹的孫悟空,幾乎成了觀眾心中的一個定式。而主題歌《敢問路在何方》的旋律,也伴隨著該劇的播出,在一代人心中久久回盪。(南海網評)
《西遊記》在1986年春節一經播出,轟動全國,老少皆宜,獲得了極高評價。該劇重播次數超過3000次,百看不厭,成為一部公認的無法超越的經典,當年劇中的演員也都成了人們心中永恆的偶像。(新華網評)
超高的收視率,「霸屏」3000多次的重播,被翻譯成多國語言播出,至今仍然是各大頻道暑期熱門,《西遊記》是國產電視劇的精品,是一部不折不扣的「神劇」。這部電視劇給一代又一代人帶去童年歡樂,最終沉澱成為中國人的集體記憶。《西遊記》代表著那個生機勃勃、踏平坎坷的1980年代。(新華網評)
② 西遊記 第二十回 黃風嶺唐僧有難 半山中八戒爭先 第二十一回 護法設庄留大聖 須彌靈吉定風魔 梗概
1、第二十回 黃風嶺唐僧有難 半山中八戒爭先
黃風嶺的黃風怪先鋒虎精,將唐僧攝往洞中。悟空、八戒趕往洞口搦戰。虎先鋒難抵敗逃,被八戒一耙築死。
2、第二十一回:護法設庄留大聖 須彌靈吉定風魔
悟空和黃毛貂鼠變的妖精大戰三十回合,沒分出勝負,後來孫悟空使了一個分身術,變出了成百上千個孫悟空來對付妖精。妖精眼看要敗,立刻吹出一陣黃風.把孫悟空的眼睛給弄壞了,孫悟空只得敗退。
後來與豬八戒來到一莊院上借宿,得到庄中老者的醫治,在第二天早上眼睛就恢復了。原來那老者是伽藍護法變成的,特地來給孫悟空送葯治眼的。
治好眼睛後孫悟空變成了一隻蚊子飛到妖精的洞府打探消息,知道了那妖精的黃風只有靈吉菩薩才可以剋制住。孫悟空立即去請靈吉菩薩前來幫助。在靈吉菩薩的幫助下,孫悟空收服了妖精,就出了唐僧。
唐僧在取經路上先後收服了三個徒弟:孫悟空、豬八戒、沙僧,並取名為:悟空、悟能、悟凈,之後在三個徒弟和白龍馬的輔佐下,歷盡千辛萬苦,終於從西天雷音寺取回三十五部真經。功德圓滿,加升大職正果,被賜封為旃檀功德佛。
孫悟空和師弟豬八戒、沙和尚護佑師父跋山涉水,降伏了白骨精、蜘蛛精、牛魔王等形形色色的妖魔鬼怪,戰勝了九九八十一難,終於成功取到了真經,修成了正果。他本人被如來封為「斗戰勝佛」。
豬八戒被唐僧收為二徒弟後,為讓其繼續戒五葷三厭,唐僧給他起了個別名叫「八戒」。八戒從此成為孫悟空的幫手,一路負責挑擔,一同保護唐僧去西天取經。武器是九齒釘耙。
沙僧原為天宮中的卷簾大將,因在蟠桃會上打碎了琉璃盞,惹怒玉皇大帝,被貶入人間,在流沙河畔當妖怪,受萬箭穿心之苦。後被唐僧師徒收服,一路主要負責牽馬。得成正果後,被封為「金身羅漢」。為人忠厚老實、任勞任怨。
《西遊記》是中國文學史上一部最傑出的充滿奇思異想的神魔小說。作者吳承恩運用浪漫主義手法,翱翔著無比豐富的想像的翅膀,描繪了一個色彩繽紛、神奇瑰麗的幻想世界,創造了一系列妙趣橫生、引人入勝的神話故事,成功地塑造了孫悟空這個超凡入聖的理想化的英雄形象。
③ 西遊記孫悟空三借芭蕉扇的主要內容
唐僧師徒四人,一路風塵僕僕朝西行去。走著走著,漸漸覺得熱氣襲人,難以忍受。此進正值秋天,大家感到很奇怪。一打聽才知道前方有座火焰山,方圓八百里寸草不生。又從賣糕少年嘴裡聽說,要想過山,只有向鐵扇公主借芭蕉扇扇滅火後才能通過。孫悟空把師父安排好,前往芭蕉洞找鐵扇公主。鐵扇公主是牛魔王的妻子,紅孩兒之母。因上次紅孩兒想吃唐僧肉與悟空結下了冤讎,鐵扇公主哪裡肯借。悟空初次借扇,被鐵扇公主用芭蕉扇扇得無蹤無影。靈吉菩薩得知實情,給他一粒「定風丹」再去借扇。悟空二次來借扇,公主又用扇扇他,悟空口含定風丹,一動不動。公主急忙回洞,閉門不出。悟空變作一隻小蟲,乘公主喝茶之際進入鐵扇公主腹中。公主腹疼難忍,答應借扇,但給的是一把假扇。第三次,悟空變成牛魔王模樣,騙得真扇。牛魔王到家得知真相後急忙追趕,悟空與牛魔王大戰。八戒、沙僧上前助戰,最後把牛魔王打得現出原形。悟空用芭蕉扇扇滅山火,師徒四人繼續西行取經。
④ 西遊記第二十二回
第22回如來巧識真假猴王
師徒四人在山裡走了整整一天,眼看天就要黑了,還見不到一戶人家。悟空心裡著急,把金箍棒朝上一舉,白馬馱著唐僧像離弦的箭一樣向前跑去。忽然一聲鑼響,路旁的樹林里沖出一夥強盜,個個手拿刀槍,嚇得唐僧從馬上摔下來。
強盜見唐僧身上沒有錢,就要扒他的衣服,牽他的馬。唐僧沒有辦法只好編了個瞎話,說後面的徒弟身上有幾兩銀子,於是強盜把唐僧綁在樹上。悟空遠遠地看見,就讓師弟慢慢走,自己變成一個小和尚來到師父面前。
強盜圍住悟空,悟空有意捉弄他們,說包袱里有些值錢的東西,都可以拿去,只要能放了師父。強盜答應了,拿起包袱就走。悟空追上他們,說包袱里不但沒有值錢的東西,還要強盜把搶來的金銀財寶分成三份,給他一份。
強盜們很生氣,舉起鞭子、木棍對著悟空的頭上就打。悟空等強盜們打累了,笑嘻嘻地說∶「嘿嘿!你們不打,那我打。」說著拿出金箍棒,只輕輕一晃,兩個強盜頓時腦漿四射,嚇得其他人把手中的傢伙一扔,奪路就逃。
唐僧見狀又把悟空責備一頓,讓八戒把兩個強盜埋了,繼續朝前走。沒走多遠,見到一戶莊院,就進去投宿。這家人姓楊,兩位老人都已七十多歲,帶著一個六歲的孫子。唐僧問他兒子在哪裡,老漢嘆了口氣,說兒子是個強盜。
半夜裡,唐僧師徒都休息了,楊老漢的兒子帶著一夥強盜回來,他們正是唐僧在山中遇到的那伙。他們見到白馬,得知唐僧等人住在這里,一個個磨刀擦槍,要為死去的兩個同伴報仇。楊老漢連忙讓唐僧師徒趕快逃走。
他們沒走多遠,那伙強盜追了上來,舉著刀槍亂砍亂戳。悟空害怕傷了師父,把金箍棒一掄,立刻地上倒下一片。唐僧見打死了這么多人,不忍再看,騎著馬向西跑去,八戒、沙僧緊緊跟著。悟空找到楊老漢兒子的屍體,上前割下首級。
悟空提著頭來見唐僧。唐僧一見鮮血淋淋的人頭,嚇得從馬背上掉了下來,責怪悟空太殘忍,念起緊箍咒,要趕孫悟空回花果山。悟空苦苦哀求,唐僧就是不聽,只管不停地念緊箍咒,痛得悟空死去活來,只好答應離開。
悟空停在空中,決定去南海求觀音菩薩講情。一會兒功夫,悟空來到落伽山,拜見了菩薩,把師父趕他走的事說了一遍。觀音讓他暫時留下,說唐僧不久又要有危險,會主動來找他的。
唐僧趕走孫悟空後,就讓八戒在前面帶路,往西走了五十來里,感到又渴又餓,要八戒弄些齋飯來吃。八戒也會駕雲,他跳到空中四下張望,沒看見一戶人家。唐僧沒有辦法,讓八戒拿缽盂打些水來解渴。
等了很久不見八戒回來,唐僧又讓沙僧去催。沙僧走後,唐僧聽見有響聲,回頭一看,原來是悟空捧著一個瓷缽跪在路邊,請師父喝。唐僧的氣還沒有消,說∶「我寧可渴死,也不喝你的水,你走吧!」說完再也不理悟空。
悟空忽然露出一副兇相,扔掉瓷缽,拿出鐵棒,對著唐僧背後就是一下。唐僧立刻昏倒在地上。悟空把兩個包袱提在手中,駕起筋斗雲,立刻無影無蹤。
再說八戒到南山坡下取水,忽然看見山谷里有一間茅草屋,心裡想可能是剛才在空中被山坡上的樹木擋住了沒看見,就變成了一個臉色憔悴的和尚,上前敲開門化齋。那家老婆婆見他一副病態,就把剩飯給他裝了滿滿一缽。
八戒變回原來的模樣順著原路返回,途中又碰到沙僧找來,兩人就把飯倒在布片上兜著,用缽盂舀了一缽清水,高高興興回到原地,卻發現師父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兩人大哭一場,八戒提議把馬賣掉安葬師父,然後散夥。
沙僧不捨得離去,抱起唐僧,又哭了一陣,忽然覺得師父鼻子里又有了熱氣。兩人連忙給師父按摩了一陣,唐僧終於蘇醒過來,罵道∶「那猴子想要打死我!」他一邊喝水,一邊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
八戒當時就要去花果山要回包袱,沙僧勸他還是先把師父安排下來再說。於是他們又來到剛才八戒的化齋那戶人家,說明了情況。那老婆婆燒了一壺熱茶給他們下飯。飯後,唐僧命沙僧去花果山找孫悟空要回包袱。
沙僧駕著雲整整走了三天三夜才來到花果山水簾洞。他見孫悟空在高台上坐著,正在反復讀那份關文,就忍不住高聲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悟空聽見聲音抬起頭,卻說不認識他,命令小猴抓住沙僧,把他拉到跟前問∶「你是誰?」
沙僧只好朝上行禮,懇求悟空回去,一起到西天了取經。又說如果確實不願意回去,就請把包袱還給他。誰知悟空卻說要自己去西天取經,流芳百世。沙僧說∶「沒有師父,佛祖怎麼肯把真經傳授給你!」悟空當時就變出了唐僧師徒。
沙僧怎能眼看著別人冒名頂替師父!舉起降魔杖朝假沙僧打去,假沙僧躲閃不及,倒地而死,原來是個猴精變的。悟空氣極了,帶領小猴們把沙僧團團圍住。沙僧沖出重圍,駕著雲逃走,去向觀音菩薩告狀。
沙僧駕雲走了一天一夜,來到落伽山普陀崖前拜了觀音,抬頭正要說明來意,忽然看見悟空站在觀音身邊,他大喝一聲,舉著降魔杖朝悟空臉上拍去。悟空竟然不還手,側身躲過。觀音要沙僧住手,讓他把事情的經過詳細地說一遍。
觀音聽完,告訴沙僧悟空在這住了四天,沒有離開過一步,更不用說另變一個唐僧去西天取經了。沙僧不信,非要讓悟空跟他去花果山走一趟。師兄弟拜別了菩薩,駕雲而去。
來到花果山,悟空往水簾洞里一看,果然發現一個悟空坐在石台上,和猴子們喝酒玩樂,長像和自己一模一樣。悟空大吼一聲,拿出金箍棒上前罵道∶「哪裡來的妖怪,竟敢變成我的樣子!」那個悟空也不回答,拿出一根鐵棒,跟悟空打了起來,真假難分呀!
悟空見沙僧插不上手,就讓他回去告訴師父,自己和假的悟空邊打邊走,來到南海,請觀音分辨真假。觀音和神仙們看了很久也分辨不出來,於是把木叉和善財童子叫到身邊,悄悄告訴他們∶「你們各自拉住一個,等我偷偷地念緊箍咒。」
菩薩偷偷念動咒語,誰知兩個悟空一齊喊頭痛,都抱著頭在地上打滾,求觀音菩薩不要念了。觀音菩薩不念,他們兩個又揪在一起打了起來。菩薩說∶「當年你大鬧天宮,神將都認得你,你就到天上去分辨吧!」兩個悟空一齊叩頭謝恩。
兩個悟空來到天上,神仙們看了很久,也不能分辨,於是來見玉帝。玉帝傳令讓托塔李天王把照妖鏡拿來,把他們照住,再來分辨。誰知鏡中竟然有兩個孫悟空的影子,頭上的金箍,身上的衣服一分一毫都不差。玉帝沒辦法,只好把他們趕到殿外。
兩個悟空打著出了西門,嚷著去見師父,這時沙僧早已返回,把所見所聞向唐僧詳細說了一遍,唐僧這才明白,是自己錯怪了悟空。這時侯,兩個孫悟空已經打著來到面前。
沙僧出了個主意,自己和八戒各拉一個悟空到唐僧的面前,要師父念緊箍咒,哪個人頭痛哪個就是真的。唐僧答應。當八戒、沙僧把兩個悟空拉來,唐僧念起緊箍咒時,二人一齊叫苦說∶「我們打了這么長時間,你還要念咒整我們,不要念了,不要念了!」
唐僧不念了,他們又打了起來,說要到閻王面前分辨真假。來到森羅殿,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請十殿閻王分辨真假,陰君就讓判官把生死簿查了一遍,仍然分辨不出。這時地藏王菩薩說∶「讓我叫諦聽來分辨真假。」
諦聽是地藏王菩薩經案下卧著的一個小獸,可以知道世間發生的一切事情。諦聽奉地藏王的命令,在森羅殿的院子里,趴在地上聽了一會兒,對地藏王菩薩說∶「雖然知道哪個是妖怪,但不能當面講出來,也不能幫忙抓住妖怪。」
諦聽告訴地藏王,這個妖怪的本領和悟空一樣,如果當面講出來,妖怪一定會騷擾寶殿,讓地府不安。地藏王聽了就對悟空說∶「想要分辨真假,還得到雷音寺。」於是兩個悟空離開了陰間,騰雲駕霧,邊走邊打,來到西天雷音寺。
寶蓮台下,兩個悟空又把經過說了一遍,眾神仙們都不能分辨,只有如來佛祖知道,正想講明。觀音來了,懇求如來分辨真假。如來笑說∶「我看假悟空是一隻六耳獼猴。」假悟空見如來佛祖說出了他的來歷,膽戰心驚,轉身想跑。
神仙們見他要逃,一齊圍上來。獼猴嚇得渾身發軟,變成一隻蜜蜂,往上就飛。如來佛祖把金缽盂扔出,正好蓋住蜜蜂,落了下來。大家不知道,以為妖怪已經逃走了,如來笑著說∶「妖怪沒有逃走,是被我壓在缽盂下面。」
大家上前揭開缽盂,真的是一隻六耳獼猴。悟空忍不住,掄棒一棒打死。如來覺得可惜,連聲說∶「善哉!善哉!」接著,又讓觀音陪悟空去見唐僧,要唐僧收留悟空。於是觀音帶著悟空駕雲離開了雷音寺。
沒多久,他們來到山谷里那間茅草屋。菩薩給唐僧講了除妖的經過後,說∶「你這一路上危險重重,只有悟空保護你才能到達西天。」唐僧剛剛拜謝了觀音,八戒也從花果山取包袱回來,告訴大家他已經把假唐僧和假八戒打死了。
BS:應該多看看西遊記阿
⑤ 西遊記第九十九回的文章
第九十九回 九九數完魔滅盡 三三行滿道歸根
話表八金剛既送唐僧回國不題。那三層門下,有五方揭諦、四值功曹、六丁六甲、護教伽藍,走向觀音菩薩前啟道:「弟子等向蒙菩薩法旨,暗中保護聖僧,今日聖僧行滿,菩薩繳了佛祖金旨,我等望菩薩准繳法旨。」菩薩亦甚喜道:「准繳,准繳。」又問道:「那唐僧四眾,一路上心行何如?」諸神道:「委實心虔志誠,料不能逃菩薩洞察。但只是唐僧受過之苦,真不可言。他一路上歷過的災愆患難,弟子已謹記在此,這就是他災難的簿子。」菩薩從頭看了一遍。上寫著:
蒙差揭諦皈依旨,謹記唐僧難數清:金蟬遭貶第一難,
出胎幾殺第二難,滿月拋江第三難,尋親報冤第四難,
出城逢虎第五難,落坑折從第六難,雙叉嶺上第七難,
兩界山頭第八難,陡澗換馬第九難,夜被火燒第十難,
失卻袈裟十一難,收降八戒十二難,黃風怪阻十三難,
請求靈吉十四難,流沙難渡十五難,收得沙僧十六難,
四聖顯化十七難,五庄觀中十八難,難活人參十九難,
貶退心猿二十難,黑松林失散二十一難,寶象國捎書二十二難,
金鑾殿變虎二十三難,平頂山逢魔二十四難,蓮花洞高懸二十五難,
烏雞國救主二十六難,被魔化身二十七難,號山逢怪二十八難,
風攝聖僧二十九難,心猿遭害三十難,請聖降妖三十一難,
黑河沉沒三十二難,搬運車遲三十三難,大賭輸贏三十四難,
祛道興僧三十五難,路逢大水三十六難,身落天河三十七難,
魚籃現身三十八難,金�兜山遇怪三十九難,普天神難伏四十難,
問佛根源四十一難,吃水遭毒四十二難,西梁國留婚四十三難,
琵琶洞受苦四十四難,再貶心猿四十五難,難辨獼猴四十六難,
路阻火焰山四十七難,求取芭蕉扇四十八難,收縛魔王四十九難,
賽城掃塔五十難,取寶救僧五十一難,棘林吟詠五十二難,
小雷音遇難五十三難,諸天神遭困五十四難,稀柿疼穢阻五十五難,
朱紫國行醫五十六難,拯救疲癃五十七難,降妖取後五十八難,
七情迷沒五十九難,多目遭傷六十難,路阻獅駝六十一難,
怪分三色六十二難,城裡遇災六十三難,請佛收魔六十四難,
比丘救子六十五難,辨認真邪六十六難,松林救怪六十七難,
僧房卧病六十八難,無底洞遭困六十九難,滅法國難行七十難,
隱霧山遇魔七十一難,鳳仙郡求雨七十二難,失落兵器七十三難,
會慶釘鈀七十四難,竹節山遭難七十五難,玄英洞受苦七十六難,
趕捉犀牛七十七難,天竺招婚七十八難,銅台府監禁七十九難,
凌雲渡脫胎八十難,路經十萬八千里,聖僧歷難簿分明。
菩薩將難簿目過了一遍,急傳聲道:「佛門中九九歸真,聖僧受過八十難,還少一難,不得完成此數。」即令揭諦,「趕上金剛,還生一難者。」這揭諦得令,飛雲一駕向東來。一晝夜趕上八大金剛,附耳低言道:「如此如此,謹遵菩薩法旨,不得違誤。」八金剛聞得此言,刷的把風按下,將他四眾,連馬與經,墜落下地。噫!正是那
九九歸真道行難,堅持篤志立玄關。必須苦練邪魔退,定要修持正法還。
莫把經章當容易,聖僧難過許多般。古來妙合參同契,毫發差殊不結丹。
三藏腳踏了凡地,自覺心驚。八戒呵呵大笑道:「好,好,好!這正是要快得遲。」沙僧道:「好,好,好!因是我們走快了些兒,教我們在此歇歇哩。」大聖道:「俗語雲,十日灘頭坐,一日行九灘。」三藏道:「你三個且休鬥嘴,認認方向,看這是什麼地方。」沙僧轉頭四望道:「是這里,是這里!師父,你聽聽水響。」行者道:「水響想是你的祖家了。」八戒道:「他祖家乃流沙河。」沙僧道:「不是,不是,此通天河也。」三藏道:「徒弟啊,仔細看在那岸。」行者縱身跳起,用手搭涼篷仔細看了,下來道:「師父,此是通天河西岸。」三藏道:「我記起來了,東岸邊原有個陳家莊。那年到此,虧你救了他兒女,深感我們,要造船相送,幸白黿伏渡。我記得西岸上,四無人煙,這番如何是好?」八戒道:「只說凡人會作弊,原來這佛面前的金剛也會作弊。他奉佛旨,教送我們東回,怎麼到此半路上就丟下我們?如今豈不進退兩難!怎生過去!」沙僧道:「二哥休報怨。我的師父已得了道,前在凌雲渡已脫了凡胎,今番斷不落水。教師兄同你我都作起攝法,把師父駕過去也。」行者頻頻的暗笑道:「駕不去,駕不去!」
你看他怎麼就說個駕不去?若肯使出神通,說破飛升之奧妙,師徒們就一千個河也過去了;只因心裡明白,知道唐僧九九之數未完,還該有一難,故羈留於此。師徒們口裡紛紛的講,足下徐徐的行,直至水邊,忽聽得有人叫道:「唐聖僧,唐聖僧!這里來,這里來!」四眾皆驚。舉頭觀看,四無人跡,又沒舟船,卻是一個大白賴頭黿在岸邊探著頭叫道:「老師父,我等了你這幾年,卻才回也?」行者笑道:「老黿,向年累你,今歲又得相逢。」三藏與八戒、沙僧都歡喜不盡。行者道:「老黿,你果有接待之心,可上岸來。」那黿即縱身爬上河來。行者叫把馬牽上他身,八戒還蹲在馬尾之後,唐僧站在馬頸左邊,沙僧站在右邊,行者一腳踏著老黿的項,一腳踏著老黿的頭叫道:「老黿,好生走穩著。」那老黿蹬開四足,踏水面如行平地,將他師徒四眾,連馬五口,馱在身上,徑回東岸而來。誠所謂
不二門中法奧玄,諸魔戰退識人天。本來面目今方見,一體原因始得全。
秉證三乘隨出入,丹成九轉任周旋。挑包飛杖通休講,幸喜還元遇老黿。
老黿馱著他們,翙波踏浪,行經多半日,將次天晚,好近東岸,忽然問曰:「老師父,我向年曾央到西方見我佛如來,與我問聲歸著之事,還有多少年壽,果曾問否?」原來那長老自到西天玉真觀沐浴,凌雲渡脫胎,步上靈山,專心拜佛及參諸佛菩薩聖僧等眾,意念只在取經,他事一毫不理,所以不曾問得老黿年壽,無言可答,卻又不敢欺,打誑語,沉吟半晌,不曾答應。老黿即知不曾替問,他就將身一幌,唿喇的淬下水去,把他四眾連馬並經,通皆落水。咦!還喜得唐僧脫了胎,成了道,若似前番,已經沉底。又幸白馬是龍,八戒、沙僧會水,行者笑巍巍顯大神通,把唐僧扶駕出水,登彼東岸。只是經包、衣服、鞍轡俱濕了。師徒方登岸整理,忽又一陣狂風,天色昏暗,雷閃俱作,走石飛沙。但見那——
一陣風,乾坤播盪;一聲雷,振動山川。一個閃,鑽雲飛火;一天霧,大地遮漫。風氣呼號,雷聲激烈。閃掣紅綃,霧迷星月。風鼓的塵沙撲面,雷驚的虎豹藏形。閃幌的飛禽叫噪,霧漫的樹木無蹤。那風攪得個通天河波浪翻騰,那雷振得個通天河魚龍喪膽,那閃照得個通天河徹底光明,那霧蓋得個通天河岸崖昏慘。好風,頹山烈石松篁倒。好雷,驚蟄傷人威勢豪。好閃,流天照野金蛇走。好霧,混混漫空蔽九霄。
唬得那三藏按住了經包,沙僧壓住了經擔,八戒牽住了白馬,行者卻雙手輪起鐵棒,左右護持。原來那風霧雷閃乃是些陰魔作號,欲奪所取之經,勞攘了一夜,直到天明,卻才止息。長老一身水衣,戰兢兢的道:「悟空,這是怎的起?」行者氣呼呼的道:「師父,你不知就裡,我等保護你取獲此經,乃是奪天地造化之功,可以與乾坤並久,日月同明。壽享長春,法身不朽,此所以為天地不容,鬼神所忌,欲來暗奪之耳。一則這經是水濕透了,二則是你的正法身壓住,雷不能轟,電不能照,霧不能迷,又是老孫輪著鐵棒,使純陽之性,護持住了,及至天明,陽氣又盛,所以不能奪去。」
三藏、八戒、沙僧方才省悟,各謝不盡。少頃,太陽高照,卻移經於高崖上,開包曬晾,至今彼處曬經之石尚存。他們又將衣鞋都曬在崖旁,立的立,坐的坐,跳的跳。真個是——
一體純陽喜向陽,陰魔不敢逞強梁。須知水勝真經伏,不怕風雷閃霧光。
自此清平歸正覺,從今安泰到仙鄉。曬經石上留蹤跡,千古無魔到此方。
他四眾檢看經本,一一曬晾,早見幾個打魚人,來過河邊,抬頭看見,內有認得的道:「老師父可是前年過此河往西天取經的?」八戒道:「正是,正是,你是那裡人?怎麼認得我們?」漁人道:「我們是陳家莊上人。」八戒道:「陳家莊離此有多遠?」漁人道:「過此沖南有二十里,就是也。」八戒道:「師父,我們把經搬到陳家莊上曬去。他那裡有住坐,又有得吃,就教他家與我們漿漿衣服,卻不是好?」三藏道:「不去罷,在此曬幹了,就收拾找路回也。」那幾個漁人行過南沖,恰遇著陳澄,叫道:「二老官,前年在你家替祭兒子的師父回來了。」陳澄道:「你在那裡看見?」漁人回指道:「都在那石上曬經哩。」陳澄隨帶了幾個佃戶,走過沖來望見,跑近前跪下道:「老爺取經回來,功成行滿,怎麼不到舍下,卻在這里盤弄?快請,快請到舍。」行者道:「等曬幹了經,和你去。」陳澄又問道:「老爺的經典、衣物,如何濕了?」三藏道:「昔年虧白黿馱渡河西,今年又蒙他馱渡河東。已將近岸,被他問昔年托問佛祖壽年之事,我本未曾問得,他遂淬在水內,故此濕了。」又將前後事細說了一遍。那陳澄拜請甚懇,三藏無已,遂收拾經卷。不期石上把佛本行經沾住了幾卷,遂將經尾沾破了,所以至今本行經不全,曬經石上猶有字跡。三藏懊悔道:「是我們怠慢了,不曾看顧得!」行者笑道:「不在此!不在此!蓋天地不全,這經原是全全的,今沾破了,乃是應不全之奧妙也,豈人力所能與耶!」師徒們果收拾畢,同陳澄赴庄。
那莊上人家,一個傳十,十個傳百,百個傳千,若老若幼,都來接看。陳清聞說,就擺香案在門前迎迓,又命鼓樂吹打。少頃到了迎入,陳清領合家人眷俱出來拜見,拜謝昔日救女兒之恩,隨命看茶擺齋。三藏自受了佛祖的仙品仙餚,又脫了凡胎成佛,全不思凡間之食。二老苦勸,沒奈何,略見他意。孫大聖自來不吃煙火食,也道:「彀了。」沙僧也不甚吃,八戒也不似前番,就放下碗。行者道:「獃子也不吃了?」八戒道:「不知怎麼,脾胃一時就弱了。」遂此收了齋筵,卻又問取經之事。三藏又將先至玉真觀沐浴,凌雲渡脫胎,及至雷音寺參如來,蒙珍樓賜宴,寶閣傳經,始被二尊者索人事未遂,故傳無字之經,後復拜告如來,始得授一藏之數,並白黿淬水,陰魔暗奪之事,細細陳了一遍,就欲拜別。那二老舉家,如何肯放,且道:「向蒙救拔兒女,深恩莫報,已創建一座院宇,名曰救生寺,專侍奉香火不絕。」又喚出原替祭之兒女陳關保、一秤金叩謝,復請至寺觀看。三藏卻又將經包兒收在他家堂前,與他念了一卷《寶常經》。後至寺中,只見陳家又設饌在此。還不曾坐下,又一起來請;還不曾舉箸,又一起來請,絡繹不絕,爭不上手。三藏俱不敢辭,略略見意。只見那座寺果蓋得齊整
山門紅粉膩,多賴施主功。一座樓台從此立,兩廊房宇自今興。朱紅隔扇,七寶玲瓏。香氣飄雲漢,清光滿太空。幾株嫩柏還澆水,數干喬松未結叢。活水迎前,通天迭迭翻波浪;高崖倚後,山脈重重接地龍。
三藏看畢,才上高樓,樓上果裝塑著他四眾之象。八戒看見,扯著行者道:「兄長的相兒甚象。」沙僧道:「二哥,你的又象得緊。只是師父的又忒俊了些兒。」三藏道:「卻好,卻好!」遂下樓來,下面前殿後廊,還有擺齋的候請。行者卻問:「向日大王廟兒如何了?」眾老道:「那廟當年拆了。老爺,這寺自建立之後,年年成熟,歲歲豐登,卻是老爺之福庇。」行者笑道:「此天賜耳,與我們何與!但只我們自今去後,保你這一莊上人家,子孫繁衍,六畜安生,年年風調雨順,歲歲雨順風調。」眾等卻叩頭拜謝。只見那前前後後,更有獻果獻齋的,無限人家。八戒笑道:「我的蹭蹬!那時節吃得,卻沒人家連請十請;今日吃不得,卻一家不了,又是一家。」饒他氣滿,略動手又吃過八九盤素食;縱然胃傷,又吃了二三十個饅頭,已皆盡飽又有人來相邀。三藏道:「弟子何能,感蒙至愛!望今夕暫停,明早再領。」
時已深夜,三藏守定真經,不敢暫離,就於樓下打坐看守。將及三更,三藏悄悄的叫道:「悟空,這里人家,識得我們道成事完了。自古道,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恐為久淹,失了大事。」行者道:「師父說得有理,我們趁此深夜,人皆熟睡,寂寂的去了罷。」八戒卻也知覺,沙僧盡自分明,白馬也能會意。遂此起了身,輕輕的抬上馱垛,挑著擔,從廡廊馱出。到於山門,只見門上有鎖。行者又使個解鎖法,開了二門、大門,找路望東而去。只聽得半空中有八大金剛叫道:「逃走的,跟我來!」那長老聞得香風盪盪,起在空中。這正是:丹成識得本來面,體健如如拜主人。畢竟不知怎生見那唐王,且聽下回分解。
⑥ 西遊記中第五十六回是什麼事
《西遊記》第五十六回是《神狂誅草寇 道昧放心猿》,講的是孫悟空打死了許多路上搶劫的盜賊,唐僧心善,念了一通緊箍咒,並把孫悟空趕走了。
《西遊記》是中國古代第一部浪漫主義章回體長篇神魔小說。現存明刊百回本《西遊記》均無作者署名。清代學者吳玉搢等首先提出《西遊記》作者是明代吳承恩 。這部小說以「唐僧取經」這一歷史事件為藍本,通過作者的藝術加工,深刻地描繪了當時的社會現實。
全書主要描寫了孫悟空出世及大鬧天宮後,遇見了唐僧、豬八戒、沙僧和白龍馬,西行取經,一路降妖伏魔,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終於到達西天見到如來佛祖,最終五聖成真的故事。
(6)行者笑道老人家擴展閱讀:
作品評價
《西遊記》是一部以拯救墮落的人心與人精神為鵠的作品;《西遊記》也是一部描寫反貪題材的作品。——劉戈
《西遊》曼衍虛誕,而其縱橫變化,以猿為心之神,以豬為心之馳,其始之放縱,上天下地,莫能禁制,而歸於緊箍一咒,能使心猿馴伏,至死靡他,蓋亦求放心之喻,非浪作也。——謝肇浙
《西遊記》至多不過是一部很有趣味的滑稽小說、神話小說;他並沒有什麼微妙的意思,他至多不過有一點愛罵人的玩世主義。這點玩世主義也是很明白的;他並不隱藏,我們也不用深求。」——胡適
作者雖儒生,此書實出於游戲,亦非語道,故全書僅偶見五行生剋之常談,尤未學佛,故末回至有荒唐無稽之經目,特緣混同之教,流行來久,故其著作,乃亦釋迦與老君同流,真性與原神雜出,使三教之徒,皆得隨宜附會而已。」——魯迅
⑦ 求西遊記第十四章原文(古文),要短的!
第十四回 心猿歸正六賊無蹤
大概情節:接上回,叫喊者正孫悟空。唐僧收悟空為徒。西行路上,悟空打死六個剪徑的強盜,唐僧抱怨不已。悟空縱雲離開唐僧。觀音授唐僧緊箍咒,悟空接受龍王勸告,重來保護唐僧,戴上了緊箍咒,表示不現款違背師言。
詩曰:
佛即心兮心即佛,心佛從來皆要物。
若知無物又無心,便是真心法身佛。
法身佛,沒模樣,一顆圓光涵萬象。
無體之體即真體,無相之相即實相。
非色非空非不空,不來不向不迴向。
無異無同無有無,難舍難取難聽望。
內外靈光到處同,一佛國在一沙中。
一粒沙含大千界,一個身心萬法同。
知之須會無心訣,不染不滯為凈業。
善惡千端無所為,便是南無釋迦葉。
卻說那劉伯欽與唐三藏驚驚慌慌,又聞得叫聲「師父來也」。眾家僮道:「這叫的必是那山腳下石匣中老猿。」太保道:「是他,是他。」三藏問:「是甚麼老猿?」太保道:「這山舊名五行山,因我大唐王征西定國,改名兩界山。先年間曾聞得老人家說:王莽篡漢之時,天降此山,下壓著一個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飲食,自有土神監押,教他飢餐鐵丸,渴飲銅汁。自昔到今,凍餓不死。這叫必定是他。長老莫怕,我們下山去看來。」三藏只得依從,牽馬下山。行不數里,只見那石匣之間果有一猴,露著頭,伸著手,亂招手道:「師父,你怎麼此時才來?來得好,來得好。救我出來,我保你上西天去也。」這長老近前細看,你道他是怎生模樣:
尖嘴縮腮,金睛火眼。頭上堆苔蘚,耳中生薜蘿。鬢邊少發多青草,頷下無須有綠莎。眉間土,鼻凹泥,十分狼狽;指頭粗,手掌厚,塵垢余多。還喜得眼睛轉動,喉舌聲和。語言雖利便,身體莫能那。正是五百年前孫大聖,今朝難滿脫天羅。
劉太保誠然膽大,走上前來,與他拔去了鬢邊草,頷下莎,問道:「你有甚麼說話?」那猴道:「我沒話說,教那個師父上來,我問他一問。」三藏道:「你問我甚麼?」那猴道:「你可是東土大王差往西天取經去的么?」三藏道:「我正是,你問怎麼?」那猴道:「我是五百年前大鬧天宮的齊天大聖,只因犯了誑上之罪,被佛祖壓於此處。前者有個觀音菩薩,領佛旨意,上東土尋取經人。我教他救我一救,他勸我再莫行凶,歸依佛法,盡殷懃保護取經人,往西方拜佛,功成後自有好處。故此晝夜提心,晨昏吊膽,只等師父來救我脫身。我願保你取經,與你做個徒弟。」三藏聞言,滿心歡喜道:「你雖有此善心,又蒙菩薩教誨,願入沙門,只是我又沒斧鑿,如何救得你出?」那猴道:「不用斧鑿,你但肯救我,我自出來也。」三藏道:「我自救你,你怎得出來?」那猴道:「這山頂上有我佛如來的金字壓帖,你只上山去將帖兒揭起,我就出來了。」三藏依言,回頭央浼劉伯欽道:「太保啊,我與你上山走一遭。」伯欽道:「不知真假何如?」那猴高叫道:「是真,決不敢虛謬。」
伯欽只得呼喚家僮,牽了馬匹。他卻扶著三藏,復上高山。攀藤附葛,只行到那極巔之處,果然見金光萬道,瑞氣千條,有塊四方大石,石上貼著一封皮,卻是「唵嘛呢叭咪吽」六個金字。三藏近前跪下,朝石頭看著金字,拜了幾拜,望西禱祝道:「弟子陳玄奘,特奉旨意求經。果有徒弟之分,揭得金字,救出神猴,同證靈山;若無徒弟之分,此輩是個凶頑怪物,哄賺弟子,不成吉慶,便揭不得起。」祝罷又拜。拜畢,上前將六個金字輕輕揭下。只聞得一陣香風,劈手把壓帖兒刮在空中,叫道:「吾乃監押大聖者。今日他的難滿,吾等回見如來,繳此封皮去也。」嚇得個三藏與伯欽一行人望空禮拜。徑下高山,又至石匣邊,對那猴道:「揭了壓帖矣,你出來罷。」那猴歡喜,叫道:「師父,你請走開些,我好出來,莫驚了你。」
伯欽聽說,領著三藏,一行人回東即走。走了五七里遠近,又聽得那猴高叫道:「再走,再走。」三藏又行了許遠,下了山,只聞得一聲響喨,真個是地裂山崩。眾人盡皆悚懼。只見那猴早到了三藏的馬前,赤淋淋跪下,道聲:「師父,我出來也。」對三藏拜了四拜,急起身,與伯欽唱個大喏道:「有勞大哥送我師父,又承大哥替我臉上薅草。」謝畢,就去收拾行李,扣背馬匹。那馬見了他,腰軟蹄矬,戰兢兢的立站不住。蓋因那猴原是弼馬溫,在天上看養龍馬的,有些法則,故此凡馬見他害怕。
三藏見他意思,實有好心,真個像沙門中的人物,便叫:「徒弟啊,你姓甚麼?」猴王道:「我姓孫。」三藏道:「我與你起個法名,卻好呼喚。」猴王道:「不勞師父盛意,我原有個法名,叫做孫悟空。」三藏歡喜道:「也正合我們的宗派。你這個模樣,就像那小頭陀一般,我與你起個混名,稱為行者,好么?」悟空道:「好,好,好。」自此時又稱為孫行者。
那伯欽見孫行者一心收拾要行,卻轉身對三藏唱個喏道:「長老,你幸此間收得個好徒,甚喜,甚喜。此人果然去得。我卻告回。」三藏躬身作禮相謝道:「多有拖步,感激不勝。回府多多致意令堂老夫人、令荊夫人,貧僧在府多擾,容回時踵謝。」伯欽回禮,遂此兩下分別。
卻說那孫行者請三藏上馬,他在前邊背著行李,赤條條,拐步而行。不多時,過了兩界山,忽然見一隻猛虎,咆哮剪尾而來。三藏在馬上驚心。行者在路傍歡喜道:「師父莫怕他,他是送衣服與我的。」放下行李,耳朵里拔出一個針兒,迎著風,幌一幌,原來是個碗來粗細一條鐵棒。他拿在手中,笑道:「這寶貝,五百餘年不曾用著他,今日拿出來掙件衣服兒穿穿。」你看他拽開步,迎著猛虎,道聲:「業畜!那裡去!」那隻虎蹲著身,伏在塵埃,動也不敢動動。卻被他照頭一棒,就打的腦漿迸萬點桃紅,牙齒噴幾珠玉塊。諕得那陳玄奘滾鞍落馬,咬指道聲:「天那!天那!劉太保前日打的斑斕虎,還與他鬥了半日;今日孫悟空不用爭持,把這虎一棒打得稀爛。正是強中更有強中手!」
行者拖將虎來道:「師父略坐一坐,等我脫下他的衣服來,穿了走路。」三藏道:「他那裡有甚衣服?」行者道:「師父莫管我,我自有處置。」好猴王,把毫毛拔下一根,吹口仙氣,叫:「變!」變作一把牛耳尖刀,從那虎腹上挑開皮,往下一剝,剝下個囫圇皮來。剁去了爪甲,割下頭來,割個四四方方一塊虎皮。提起來,量了一量道:「闊了些兒,一幅可作兩幅。」拿過刀來,又裁為兩幅。收起一幅,把一幅圍在腰間。路傍揪了一條葛藤,緊緊束定,遮了下體道:「師父,且去,且去。到了人家,借些針線,再縫不遲。」他把條鐵棒捻一捻,依舊像個針兒,收在耳里。背著行李,請師父上馬。
兩個前進,長老在馬上問道:「悟空,你才打虎的鐵棒,如何不見?」行者笑道:「師父,你不曉得。我這棍,本是東洋大海龍宮里得來的,喚做天河鎮底神珍鐵,又喚做如意金箍棒。當年大反天宮,甚是虧他。隨身變化,要大就大,要小就小。剛才變做一個綉花針兒模樣,收在耳內矣。但用時,方可取出。」三藏聞言暗喜。又問道:「方才那虎見了你,怎麼就不動動?讓你自在打他,何說?」悟空道:「不瞞師父說,莫道是只虎,就是一條龍,見了我也不敢無禮。我老孫頗有降龍伏虎的手段,翻江攪海的神通;見貌辨色,聆音察理;大之則量於宇宙,小之則攝於毫毛;變化無端,隱顯莫測。剝這個虎皮,何為稀罕?若到那疑難處,看展本事么。」三藏聞得此言,愈加放懷無慮,策馬前行。
師徒兩個走著路,說著話,不覺得太陽西墜。但見:
焰焰斜暉返照,天涯海角歸雲。千山鳥雀雜訊頻,覓宿投林成陣。
野獸雙雙對對,回窩族族群群。一鉤新月破黃昏。萬點明星光暈。
行者道:「師父走動些,天色晚了。那壁廂樹木森森,想必是人家莊院,我們趕早投宿去來。」三藏果策馬而行,徑奔人家,到了莊院前下馬。行者撇了行李,走上前,叫聲:「開門!開門!」那裡面有一老者扶筇而出,唿喇的開了門。看見行者這般惡相,腰系著一塊虎皮,好似個雷公模樣,諕得腳軟身麻,口出譫語道:「鬼來了!鬼來了!」三藏近前攙住,叫道:「老施主休怕。他是我貧僧的徒弟,不是鬼怪。」老者抬頭,見了三藏的面貌清奇,方才立定,問道:「你是那寺里來的和尚,帶這惡人上我門來?」三藏道:「我貧僧是唐朝來的,往西天拜佛求經。適路過此間,天晚,特造檀府借宿一宵,明早不犯天光就行。萬望方便一二。」老者道:「你雖是個唐人,那個惡的卻非唐人。」悟空厲聲高呼道:「你這個老兒全沒眼色!唐人是我師父,我是他徒弟。我也不是甚糖人,蜜人,我是齊天大聖!你們這里人家,也有認得我的。我也曾見你來。」那老者道:「你在那裡見我?」悟空道:「你小時不曾在我面前扒柴?不曾在我臉上挑菜?」老者道:「這廝胡說!你在那裡住?我在那裡住?我來你面前扒柴、挑菜?」悟空道:「我兒子便胡說。你是認不得我了,我本是這兩界山石匣中的大聖,你再認認看。」老者方才省悟道:「你倒有些像他。但你是怎麼得出來的?」悟空將菩薩勸善,令他等待唐僧揭帖脫身之事,對那老者細說了一遍。
老者卻才下拜,將唐僧請到裡面,即喚老妻與兒女都來相見,具言前事,個個忻喜。又命看茶。茶罷,問悟空道:「大聖啊,你也有年紀了?」悟空道:「你今年幾歲了?」老者道:「我痴長一百三十歲了。」行者道:「還是我重子重孫哩。我那生身的年紀,我不記得是幾時;但只在這山腳下,已五百餘年了。」老者道:「是有,是有。我曾記得祖公公說,此山乃從天降下,就壓了一個神猴。只到如今,你才脫體。我那小時見你時,你頭上有草,臉上有泥,還不怕你;如今臉上無了泥,頭上無了草,卻像瘦了些,腰間又苫了一塊大虎皮,與鬼怪能差多少?」一家兒聽得這般話說,都呵呵大笑。
這老兒頗賢,即令安排齋飯。飯後,悟空道:「你家姓甚?」老者道:「舍下姓陳。」三藏聞言,即下來起手道:「老施主與貧僧是華宗。」行者道:「師父,你是唐姓,怎的和他是華宗?」三藏道:「我俗家也姓陳,乃是唐朝海州弘農郡聚賢庄人氏。我的法名叫做陳玄奘。只因我大唐太宗皇帝賜我做御弟三藏,指唐為姓,故名唐僧也。」那老者見說同姓,又十分歡喜。
行者道:「老陳,左右打攪你家,我有五百多年不洗澡了,你可去燒些湯來,與我師徒們洗浴洗浴,一發臨行謝你。」那老兒即令燒湯拿盆,掌上燈火。師徒浴罷,坐在燈前。行者道:「老陳,還有一事累你:有針線借我用用。」那老兒道:「有,有,有。」即教媽媽取針線來,遞與行者。行者又有眼色,見師父洗浴,脫下一件白布短小直裰未穿,他即扯過來披在身上。卻將那虎皮脫下,聯接一處。打一個馬面樣的摺子,圍在腰間,勒了藤條,走到師父面前道:「老孫今日這等打扮,比昨日如何?」三藏道:「好,好,好。這等樣,才像個行者。」三藏道:「徒弟,你不嫌殘舊,那件直裰兒,你就穿了罷。」悟空唱個喏道:「承賜,承賜。」他又去尋些草料餵了馬。此時各各事畢,師徒與那老兒亦各歸寢。
次早,悟空起來,請師父走路。三藏著衣,教行者收拾鋪蓋行李。正欲告辭,只見那老兒早具臉湯,又具齋飯。齋罷,方才起身。三藏上馬,行者引路。不覺飢餐渴飲,夜宿曉行。又值初冬時候,但見那:
霜凋紅葉千林瘦,嶺上幾株松柏秀。未開梅蕊散香幽,暖短晝,小春候,菊殘荷盡山茶茂,寒橋古樹爭枝斗。曲澗涓涓泉水溜,淡雲欲雪滿天浮。朔風驟,牽衣袖,向晚寒威人怎受?
師徒們正走多時,忽見路傍唿哨一聲,闖出六個人來,各執長槍短劍,利刃強弓,大吒一聲道:「那和尚那裡走!趕早留下馬匹,放下行李,饒你性命過去。」諕得那三藏魂飛魄散,跌下馬來,不能言語。行者用手扶起道:「師父放心,沒些兒事,這都是送衣服送盤纏與我們的。」三藏道:「悟空,你想有些耳閉。他說教我們留馬匹、行李,你倒問他要甚麼衣服、盤纏。」行者道:「你管守著衣服、行李、馬匹,待老孫與他爭持一場,看是何如。」三藏道:「好手不敵雙拳,雙拳不如四手。他那裡六條大漢,你這般小小的一個人兒,怎麼敢與他爭持?」
行者的膽量原大,那容分說,走上前來,叉手當胸,對那六個人施禮道:「列位有甚麼緣故,阻我貧僧的去路?」那人道:「我等是翦徑的大王,行好心的山主。大名久播,你量不知。早早的留下東西,放你過去;若道半個『不』字,教你碎屍粉骨。」行者道:「我也是祖傳的大王,積年的山主,卻不曾聞得列位有甚大名。」那人道:「你是不知,我說與你聽:一個喚做眼看喜,一個喚做耳聽怒,一個喚做鼻嗅愛,一個喚作舌嘗思,一個喚作意見欲,一個喚作身本憂。」悟空笑道:「原來是六個毛賊。你卻不認得我這出家人是你的主人公,你倒來擋路。把那打劫的珍寶拿出來,我與你作七分兒均分,饒了你罷。」那賊聞言,喜的喜,怒的怒,愛的愛,思的思,欲的欲,憂的憂,一齊上前亂嚷道:「這和尚無禮。你的東西全然沒有,轉來和我等要分東西。」他掄槍舞劍,一擁前來,照行者劈頭亂砍,乒乒乓乓,砍有七八十下。悟空停立中間,只當不知。那賊道:「好和尚,真個的頭硬。」行者笑道:「將就看得過罷了。你們也打得手困了,卻該老孫取出個針兒來耍耍。」那賊道:「這和尚是一個行針灸的郎中變的。我們又無病症,說甚麼動針的話?」
行者伸手去耳朵里拔出一根綉花針兒,迎風一幌,卻是一條鐵棒,足有碗來粗細。拿在手中道:「不要走,也讓老孫打一棍兒試試手。」諕得這六個賊四散逃走。被他拽開步,團團趕上,一個個盡皆打死。剝了他的衣服,奪了他的盤纏,笑吟吟走將來道:「師父請行,那賊已被老孫剿了。」三藏道:「你十分撞禍。他雖是翦徑的強徒,就是拿到官司,也不該死罪;你縱有手段,只可退他去便了,怎麼就都打死?這卻是無故傷人的性命,如何做得和尚?出家人掃地恐傷螻蟻命,愛惜飛蛾紗罩燈。你怎麼不分皂白,一頓打死?全無一點慈悲好善之心。早還是山野中無人查考;若到城市,倘有人一時沖撞了你,你也行凶,執著棍子亂打傷人,我可做得白客,怎能脫身?」悟空道:「師父,我若不打死他,他卻要打死你哩。」三藏道:「我這出家人寧死,決不敢行凶。我就死,也只是一身,你卻殺了他六人,如何理說?此事若告到官,就是你老子做官,也說不過去。」行者道:「不瞞師父說,我老孫五百年前,據花果山稱王為怪的時節,也不知打死多少人。假似你說這般到官,倒也得些狀告,我就做不到『齊天大聖』了。」三藏道:「只因你沒收沒管,暴橫人間,欺天誑上,才受這五百年前之難。今既入了沙門,若是還像當時行凶,一味傷生,去不得西天,做不得和尚。忒惡!忒惡!」
原來這猴子一生受不得人氣。他見三藏只管緒緒叨叨,按不住心頭火發道:「你既是這等,說我做不得和尚,上不得西天,不必恁般絮聒惡我,我回去便了。」那三藏卻不曾答應。他就使一個性子,將身一縱,說一聲:「老孫去也!」三藏急抬頭,早已不見。只聞得呼的一聲,回東而去。撇得那長老孤孤零零,點頭自嘆,悲怨不已道:「這廝這等不受教誨,我但說他幾句,他怎麼就無形無影的徑回去了?罷罷罷,也是我命里不該招徒弟,進人口。如今欲尋他無處尋,欲叫他叫不應,去來,去來。」正是:
捨身拚命歸西去,莫倚傍人自主張。
那長老只得收拾行李,捎在馬上,也不騎馬,一隻手拄著錫杖,一隻手揪著韁繩,凄凄涼涼,往西前進。行不多時,只見山路前面有一個年高的老母,捧一件綿衣,綿衣上有一頂花帽。三藏見他來得至近,慌忙牽馬,立於右側讓行。那老母問道:「你是那裡來的長老,孤孤恓恓獨行於此?」三藏道:「弟子乃東土大唐奉差往西天拜活佛求真經者。」老母道:「西方佛乃大雷音寺天竺國界,此去有十萬八千里路。你這等單人獨馬,又無個伴侶,又無個徒弟,你如何去得?」三藏道:「弟子日前收得一個徒弟,他性潑凶頑,是我說了他幾句,他不受教,遂渺然而去也。」老母道:「我有這一領綿布直裰、一頂嵌金花帽,原是我兒子用的,他只做了三日和尚,不幸命短身亡。我才去他寺里哭了一場,辭了他師父,將這兩件衣、帽拿來,做個憶念。長老啊,你既有徒弟,我把這衣帽送了你罷。」三藏道:「承老母盛賜,但只是我徒弟已走了,不敢領受。」老母道:「他那廂去了?」三藏道:「我聽得呼的一聲,他回東去了。」老母道:「東邊不遠,就是我家,想必往我家去了。我那裡還有一篇咒兒,喚做『定心真言』,又名做『緊箍兒咒』。你可暗暗的念熟,牢記心頭,再莫泄漏一人知道。我去趕上他,叫他還來跟你,你卻將此衣帽與他穿戴。他若不服你使喚,你就默念此咒,他再不敢行凶,也再不敢去了。」三藏聞言,低頭拜謝。那老母化一道金光,回東而去。三藏情知是觀音菩薩授此真言,急忙撮土焚香,望東懇懇禮拜。拜罷,收了衣帽,藏在包袱中間。卻坐於路傍,誦習那定心真言,來回念了幾遍,念得爛熟,牢記心胸不題。
卻說那悟空別了師父,一觔斗雲,徑轉東洋大海。按住雲頭,分開水道,徑至水晶宮前。早驚動龍王出來迎接,接至宮里坐下。禮畢,龍王道:「近聞得大聖難滿,失賀!想必是重整仙山,復歸古洞矣?」悟空道:「我也有此心性,只是又做了和尚了。」龍王道:「做甚和尚?」行者道:「我虧了南海菩薩勸善,教我正果,隨東土唐僧上西方拜佛,皈依沙門,又喚為行者了。」龍王道:「這等真是可賀,可賀。這才叫做改邪歸正,懲創善心。既如此,怎麼不西去,復東回何也?」行者笑道:「那是唐僧不識人性。有幾個毛賊翦徑,是我將他打死,唐僧就緒緒叨叨,說了我若乾的不是。你想老孫可是受得悶氣的?是我撇了他,欲回本山,故此先來望你一望,求鍾茶吃。」龍王道:「承降,承降。」當時龍子、龍孫即捧香茶來獻。
茶畢,行者回頭一看,見後壁上掛著一幅「圯橋進履」的畫兒。行者道:「這是甚麼景緻?」龍王道:「大聖在先,此事在後,故你不認得。這叫做『圯橋三進履』。」行者道:「怎的是『三進履』?」龍王道:「此仙乃是黃石公,此子乃是漢世張良,石公坐在圯橋上,忽然失履於橋下,遂喚張良取來。此子即忙取來,跪獻於前。如此三度,張良略無一毫倨傲怠慢之心,石公遂愛他勤謹,夜授天書,著他扶漢。後果然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太平後,棄職歸山,從赤松子游,悟成仙道。大聖,你若不保唐僧,不盡勤勞,不受教誨,到底是個妖仙,休想得成正果。」悟空聞言,沉吟半晌不語。龍王道:「大聖自當裁處,不可圖自在,誤了前程。」悟空道:「莫多話,老孫還去保他便了。」龍王忻喜道:「既如此,不敢久留,請大聖早發慈悲,莫要疏久了你師父。」
行者見他催促請行,急縱身,出離海藏,駕著雲,別了龍王。正走,卻遇著南海菩薩。菩薩道:「孫悟空,你怎麼不受教誨,不保唐僧,來此處何干?」慌得個行者在雲端里施禮道:「向蒙菩薩善言,果有唐朝僧到,揭了壓帖,救了我命,跟他做了徒弟。他卻怪我凶頑,我才閃他一閃,如今就去保他也。」菩薩道:「趕早去,莫錯過了念頭。」言畢各回。
這行者須臾間看見唐僧在路傍悶坐。他上前道:「師父,怎麼不走路?還在此做甚?」三藏抬頭道:「你往那裡去來?教我行又不敢行,動又不敢動,只管在此等你。」行者道:「我往東洋大海老龍王家討茶吃吃。」三藏道:「徒弟啊,出家人不要說謊。你離了我沒多一個時辰,就說到龍王家吃茶?」行者笑道:「不瞞師父說,我會駕觔斗雲,一個觔斗有十萬八千里路,故此得即去即來。」三藏道:「我略略的言語重了些兒,你就怪我,使個性子丟了我去。像你這有本事的,討得茶吃;像我這去不得的,只管在此忍餓。你也過意不去呀。」行者道:「師父,你若餓了,我便去與你化些齋吃。」三藏道:「不用化齋,我那包袱里還有些干糧,是劉太保母親送的。你去拿缽盂尋些水來,等我吃些兒走路罷。」
行者去解開包袱,在那包裹中間見有幾個粗面燒餅,拿出來遞與師父。又見那光艷艷的一領綿布直裰、一頂嵌金花帽。行者道:「這衣帽是東土帶來的?」三藏就順口兒答應道:「是我小時穿戴的。這帽子若戴了,不用教經,就會念經;這衣服若穿了,不用演禮,就會行禮。」行者道:「好師父,把與我穿戴了罷。」三藏道:「只怕長短不一,你若穿得,就穿了罷。」行者遂脫下舊白布直裰,將綿布直裰穿上,也就是比量著身體裁的一般。把帽兒戴上。三藏見他戴上帽子,就不吃干糧,卻默默的念那緊箍咒一遍。行者叫道:「頭痛,頭痛。」那師父不住的又念了幾遍,把個行者痛得打滾,抓破了嵌金的花帽。三藏又恐怕扯斷金箍,住了口不念。不念時,他就不痛了。伸手去頭上摸摸,似一條金線兒模樣,緊緊的勒在上面,取不下,揪不斷,已此生了根了。他就耳里取出針兒來,插入箍里,往外亂捎。三藏又恐怕他捎斷了,口中又念起來。他依舊生痛,痛得豎蜻蜓,翻觔斗,耳紅面赤,眼脹身麻。那師父見他這等,又不忍不舍,復住了口。他的頭又不痛了。行者道:「我這頭,原來是師父咒我的?」三藏道:「我念得是緊箍經,何曾咒你?」行者道:「你再念念看。」三藏真個又念。行者真個又痛,只教:「莫念,莫念。念動我就痛了。這是怎麼說?」三藏道:「你今番可聽我教誨了?」行者道:「聽教了。」「你再可無禮了?」行者道:「不敢了。」
他口裡雖然答應,心上還懷不善,把那針兒幌一幌,碗來粗細,望唐僧就欲下手。慌得長老口中又念了兩三遍。這猴子跌倒在地,丟了鐵棒,不能舉手,只教:「師父,我曉得了。再莫念,再莫念。」三藏道:「你怎麼欺心,就敢打我?」行者道:「我不曾敢打。我問師父,你這法兒是誰教你的?」三藏道:「是適間一個老母傳授我的。」行者大怒道:「不消講了,這個老母,坐定是那個觀世音。他怎麼那等害我?等我上南海打他去。」三藏道:「此法既是他授與我,他必然先曉得了。你若尋他,他念起來,你卻不是死了?」行者見說得有理,真個不敢動身,只得回心,跪下哀告道:「師父,這是他奈何我的法兒,教我隨你西去。我也不去惹他,你也莫當常言,只管念誦。我願保你,再無退悔之意了。」三藏道:「既如此,伏侍我上馬去也。」那行者才死心塌地,抖擻精神,束一束綿布直裰,扣背馬匹,收拾行李,奔西而進。
畢竟這一去,後面又有甚話說,且聽下回分解。
⑧ 西遊記二一回打的是什麼怪物
黃毛貂鼠
本是靈山腳下的得道老鼠,因為偷了琉璃盞內的清油,燈火昏暗,恐怕金剛捉拿,所以逃到黃風山作怪。
⑨ 西遊記59回
第五十九回 唐三藏路阻火焰山 孫行者一調芭蕉扇
若干種性本來同,海納無窮。千思萬慮終成妄,般般色色和融。有日功完行滿,圓明法性高隆。休教差別走西東,緊鎖牢肸。收來安放丹爐內,煉得金烏一樣紅。朗朗輝輝嬌艷,任教出入乘龍。知
話表三藏遵菩薩教旨,收了行者,與八戒、沙僧剪斷二心,鎖肸猿馬,同心戮力,趕奔西天。說不盡光陰似箭,日月如梭,歷過了夏月炎天,卻又值三秋霜景,但見那——主
薄雲斷絕西風緊,鶴鳴遠岫霜林錦。光景正蒼涼,山長水更長。征鴻來北塞,玄鳥歸南陌。客路怯孤單,衲衣容易寒。古
師徒四眾,進前行處,漸覺熱氣蒸人。三藏勒馬道:「如今正是秋天,卻怎返有熱氣?」八戒道:「原來不知,西方路上有個斯哈哩國,乃日落之處,俗呼為天盡頭。若到申酉時,國王差人上城,擂鼓吹角,混雜海沸之聲。日乃太陽真火,落於西海之間,如火淬水,接聲滾沸;若無鼓角之聲混耳,即振殺城中小兒。此地熱氣蒸人,想必到日落之處也。」大聖聽說,忍不住笑道:「獃子莫亂談!若論斯哈哩國,正好早哩。似師父朝三暮二的,這等擔閣,就從小至老,老了又小,老小三生,也還不到。」八戒道:「哥啊,據你說,不是日落之處,為何這等酷熱?」沙僧道:「想是天時不正,秋行夏令故也。」他三個正都爭講,只見那路旁有座莊院,乃是紅瓦蓋的房舍,紅磚砌的垣牆,紅油門扇,紅漆板榻,一片都是紅的。三藏下馬道:「悟空,你去那人家問個消息,看那炎熱之故何也。」大聖收了金箍棒,整肅衣裳,扭捏作個斯文氣象,綽下大路,徑至門前觀看。那門里忽然走出一個老者,但見他——古
穿一領黃不黃、紅不紅的葛布深衣,戴一頂青不青、皂不皂的篾絲涼帽。手中拄一根彎不彎、直不直,暴節竹杖,足下踏一雙新不新、舊不舊,涘柷敔鞋。面似紅銅,須如白練。兩道壽眉遮碧眼,一張哈口露金牙。知
那老者猛抬頭,看見行者,吃了一驚,拄著竹杖,喝道:「你是那裡來的怪人?在我這門首何干?」行者答禮道:「老施主,休怕我,我不是什麼怪人,貧僧是東土大唐欽差上西方求經者。師徒四人,適至寶方,見天氣蒸熱,一則不解其故,二來不知地名,特拜問指教一二。」那老者卻才放心,笑雲:「長老勿罪,我老漢一時眼花,不識尊顏。」行者道:「不敢。」老者又問:「令師在那條路上?」行者道:「那南首大路上立的不是!」老者教:「請來,請來。」行者歡喜,把手一招,三藏即同八戒、沙僧,牽白馬,挑行李近前,都對老者作禮。老者見三藏豐姿標致,八戒沙僧相貌奇稀,又驚又喜,只得請入里坐,教小的們看茶,一壁廂辦飯。三藏聞言,起身稱謝道:「敢問公公,貴處遇秋,何返炎熱?」老者道:「敝地喚做火焰山,無春無秋,四季皆熱。」三藏道:「火焰山卻在那邊?可阻西去之路?」老者道:「西方卻去不得。那山離此有六十里遠,正是西方必由之路,卻有八百里火焰,四周圍寸草不生。若過得山,就是銅腦蓋,鐵身軀,也要化成汁哩。」三藏聞言,大驚失色,不敢再問。古
只見門外一個少年男子,推一輛紅車兒,住在門旁,叫聲:「賣糕!」大聖拔根毫毛,變個銅錢,問那人買糕。那人接了錢,不論好歹,揭開車兒上衣裹,熱氣騰騰,拿出一塊糕遞與行者。行者托在手中,好似火盆里的灼炭,煤爐內的紅釘。你看他左手倒在右手,右手換在左手,只道:「熱,熱,熱!難吃,難吃!」那男子笑道:「怕熱莫來這里,這里是這等熱。」行者道:「你這漢子好不明理,常言道,不冷不熱,五穀不結。他這等熱得很,你這糕粉,自何而來?」那人道:「若知糕粉米,敬求鐵扇仙。」行者道:「鐵扇仙怎的?」那人道:「鐵扇仙有柄芭蕉扇。求得來,一扇息火,二扇生風,三扇下雨,我們就布種,及時收割,故得五穀養生。不然,誠寸草不能生也。」行者聞言,急抽身走入裡面,將糕遞與三藏道:「師父放心,且莫隔年焦著,吃了糕,我與你說。」長老接糕在手,向本宅老者道:「公公請糕。」老者道:「我家的茶飯未奉,敢吃你糕?」行者笑道:「老人家,茶飯倒不必賜,我問你,鐵扇仙在那裡住?」老者道:「你問他怎的?」行者道:「適才那賣糕人說,此仙有柄芭蕉扇,求將來,一扇息火,二扇生風,三扇下雨,你這方布種收割,才得五穀養生。我欲尋他討來扇息火焰山過去,且使這方依時收種,得安生也。」老者道:「固有此說。你們卻無禮物,恐那聖賢不肯來也。」三藏道:「他要甚禮物?」老者道:「我這里人家,十年拜求一度。四豬四羊,花紅表裡,異香時果,雞鵝美酒,沐浴虔誠,拜到那仙山,請他出洞,至此施為。」行者道:「那山坐落何處?喚甚地名?有幾多里數?等我問他要扇子去。」老者道:「那山在西南方,名喚翠雲山。山中有一仙洞,名喚芭蕉洞。我這里眾信人等去拜仙山,往回要走一月,計有一千四百五六十里。」行者笑道:「不打緊,就去就來。」那老者道:「且住,吃些茶飯,辦些干糧,須得兩人做伴。那路上沒有人家,又多狼虎,非一日可到,莫當耍子。」行者笑道:「不用,不用,我去也!」說一聲,忽然不見。那老者慌張道:「爺爺呀!原來是騰雲駕霧的神人也!」古
且不說這家子供奉唐僧加倍,卻說那行者霎時徑到翠雲山,按住祥光,正自找尋洞口,忽然聞得丁丁之聲,乃是山林內一個樵夫伐木。行者即趨步至前,又聞得他道——知
雲際依依認舊林,斷崖荒草路難尋。西山望見朝來雨,南澗歸時渡處深。古
行者近前作禮道:「樵哥,問訊了。」那樵子撇了柯斧,答禮道:「長老何往?」行者道:「敢問樵哥,這可是翠雲山?」樵子道:「正是。」行者道:「有個鐵扇仙的芭蕉洞,在何處?」樵子笑道:「這芭蕉洞雖有,卻無個鐵扇仙,只有個鐵扇公主,又名羅剎女。」行者道:「人言他有一柄芭蕉扇,能熄得火焰山,敢是他么?」樵子道:「正是正是,這聖賢有這件寶貝,善能熄火,保護那方人家,故此稱為鐵扇仙。我這里人家用不著他,只知他叫做羅剎女,乃大力牛魔王妻也。」知
行者聞言,大驚失色,心中暗想道:「又是冤家了!當年伏了紅孩兒,說是這廝養的。前在那解陽山破兒洞遇他叔子,尚且不肯與水,要作報仇之意,今又遇他父母,怎生借得這扇子耶?」樵子見行者沉思默慮,嗟嘆不已,便笑道:「長老,你出家人,有何憂疑?這條小路兒向東去,不上五六里,就是芭蕉洞,休得心焦。」行者道:「不瞞樵哥說,我是東土唐朝差往西天求經的唐僧大徒弟。前年在火雲洞,曾與羅剎之子紅孩兒有些言語,但恐羅剎懷仇不與,故生憂疑。」樵子道:「大丈夫鑒貌辨色,只以求扇為名,莫認往時之溲話,管情借得。」行者聞言,深深唱個大喏道:「謝樵哥教誨,我去也。」遂別了樵夫,徑至芭蕉洞口,但見那兩扇門緊閉牢關,洞外風光秀麗。好去處!正是那——古
山以石為骨,石作土之精。煙霞含宿潤,苔蘚助新青。嵯峨勢聳欺蓬島,幽靜花香若海瀛。幾樹喬松棲野鶴,數株衰柳語山鶯。誠然是千年古跡,萬載仙蹤。碧梧鳴彩鳳,活水隱蒼龍。曲徑蓽蘿垂掛,石梯藤葛攀籠。猿嘯翠岩忻月上,鳥啼高樹喜晴空。兩林竹蔭涼如雨,一徑花濃沒綉絨。時見白雲來遠岫,略無定體漫隨風。齋
行者上前叫:「牛大哥,開門,開門!」呀的一聲,洞門開了,里邊走出一個毛兒女,手中提著花籃,肩上擔著鋤子,真個是一身藍縷無妝飾,滿面精神有道心。行者上前迎著,合掌道:「女童,累你轉報公主一聲。我本是取經的和尚,在西方路上,難過火焰山,特來拜借芭蕉扇一用。」那毛女道:「你是那寺里和尚?叫甚名字?我好與你通報。」行者道:「我是東土來的,叫做孫悟空和尚。」主
那毛女即便回身,轉於洞內,對羅剎跪下道:「奶奶,洞門外有個東土來的孫悟空和尚,要見奶奶,拜求芭蕉扇,過火焰山一用。」那羅剎聽見孫悟空三字,便似撮鹽入火,火上澆油。骨都都紅生臉上,惡狠狠怒發心頭。口中罵道:「這潑猴!今日來了!」叫:「丫鬟,取披掛,拿兵器來!」隨即取了披掛,拿兩口青鋒寶劍,整束出來。行者在洞外閃過,偷看怎生打扮,只見他——知
頭裹團花手帕,身穿納錦雲袍。腰間雙束虎筋絛,微露綉裙偏綃。鳳嘴弓鞋三寸,龍須膝褲金銷。手提寶劍怒聲高,凶比月婆容貌。齋
那羅剎出門,高叫道:「孫悟空何在?」行者上前,躬身施禮道:「嫂嫂,老孫在此奉揖。」羅剎咄的一聲道:「誰是你的嫂嫂!那個要你奉揖!」行者道:「尊府牛魔王,當初曾與老孫結義,乃七兄弟之親。今聞公主是牛大哥令正,安得不以嫂嫂稱之!」羅剎道:「你這潑猴!既有兄弟之親,如何坑陷我子?」行者佯問道:「令郎是誰?」羅剎道:「我兒是號山枯松澗火雲洞聖嬰大王紅孩兒,被你傾了。我們正沒處尋你報仇,你今上門納命,我肯饒你!」行者滿臉陪笑道:「嫂嫂原來不察理,錯怪了老孫。你令郎因是捉了師父,要蒸要煮,幸虧了觀音菩薩收他去,救出我師。他如今現在菩薩處做善財童子,實受了菩薩正果,不生不滅,不垢不凈,與天地同壽,日月同庚。你倒不謝老孫保命之恩,返怪老孫,是何道理!」羅剎道:「你這個巧嘴的潑猴!我那兒雖不傷命,再怎生得到我的跟前,幾時能見一面?」行者笑道:「嫂嫂要見令郎,有何難處?你且把扇子借我,扇息了火,送我師父過去,我就到南海菩薩處請他來見你,就送扇子還你,有何不可!那時節,你看他可曾損傷一毫?如有些須之傷,你也怪得有理,如比舊時標致,還當謝我。」羅剎道:「潑猴,少要饒舌!伸過頭來,等我砍上幾劍!若受得疼痛,就借扇子與你;若忍耐不得,教你早見閻君!」行者叉手向前,笑道:「嫂嫂切莫多言,老孫伸著光頭,任尊意砍上多少,但沒氣力便罷,是必借扇子用用。」那羅剎不容分說,雙手輪劍,照行者頭上乒乒乓乓,砍有十數下,這行者全不認真。羅剎害怕,回頭要走,行者道:「嫂嫂,那裡去?快借我使使!」那羅剎道:「我的寶貝原不輕借。」行者道:「既不肯借,吃你老叔一棒!」古
好猴王,一隻手扯住,一隻手去耳內掣出棒來,幌一幌,有碗來粗細。那羅剎掙脫手,舉劍來迎,行者隨又輪棒便打。兩個在翠雲山前,不論親情,卻只講讎隙。這一場好殺——知
裙釵本是修成怪,為子懷仇恨潑猴。行者雖然生狠怒,因師路阻讓娥流。先言拜借芭蕉扇,不展驍雄耐性柔。羅剎無知輪劍砍,猴王有意說親由。女流怎與男兒斗,到底男剛壓女流。這個金箍鐵棒多兇猛,那個霜刃青鋒甚緊稠。劈面打,照頭丟,恨苦相持不罷休。左擋右遮施武藝,前迎後架騁奇謀。卻才斗到沉酣處,不覺西方墜日頭。羅剎忙將真扇子,一扇揮動鬼神愁!古
那羅剎女與行者相持到晚,見行者棒重,卻又解數周密,料斗他不過,即便取出芭蕉扇,幌一幌,一扇陰風,把行者扇得無影無形,莫想收留得住。這羅剎得勝回歸。知
那大聖飄飄盪盪,左沉不能落地,右墜不得存身,就如旋風翻敗葉,流水淌殘花,滾了一夜,直至天明,方才落在一座山上,雙手抱住一塊峰石。定性良久,仔細觀看,卻才認得是小須彌山。大聖長嘆一聲道:「好利害婦人!怎麼就把老孫送到這里來了?我當年曾記得在此處告求靈吉菩薩降黃風怪救我師父。那黃風嶺至此直南上有三千餘里,今在西路轉來,乃東南方隅,不知有幾萬里。等我下去問靈吉菩薩一個消息,好回舊路。」正躊躇間,又聽得鍾聲響亮,急下山坡,徑至禪院。那門前道人認得行者的形容,即入裡面報道:「前年來請菩薩去降黃風怪的那個毛臉大聖又來了。」菩薩知是悟空,連忙下寶座相迎,入內施禮道:「恭喜!取經來耶?」悟空答道:「正好未到!早哩,早哩!」靈吉道:「既未曾得到雷音,何以回顧荒山?」行者道:「自上年蒙盛情降了黃風怪,一路上不知歷過多少苦楚。今到火焰山,不能前進,詢問土人,說有個鐵扇仙芭蕉扇,扇得火滅,老孫特去尋訪,原來那仙是牛魔王的妻,紅孩兒的母。他說我把他兒子做了觀音菩薩的童子,不得常見,跟我為仇,不肯借扇,與我爭斗。他見我的棒重難撐,遂將扇子把我一扇,扇得我悠悠盪盪,直至於此,方才落住。故此輕造禪院,問個歸路,此處到火焰山,不知有多少里數?」靈吉笑道:「那婦人喚名羅剎女,又叫做鐵扇公主。他的那芭蕉扇本是昆侖山後,自混沌開辟以來,天地產成的一個靈寶,乃太陽之精葉,故能滅火氣。假若扇著人,要飄八萬四千里,方息陰風。我這山到火焰山,只有五萬余里,此還是大聖有留雲之能,故止住了。若是凡人,正好不得住也。」行者道:「利害,利害!我師父卻怎生得度那方?」靈吉道:「大聖放心,此一來,也是唐僧的緣法,合教大聖成功。」行者道:「怎見成功?」靈吉道:「我當年受如來教旨,賜我一粒定風丹,一柄飛龍杖。飛龍杖已降了風魔,這定風丹尚未曾見用,如今送了大聖,管教那廝扇你不動,你卻要了扇子,扇息火,卻不就立此功也?」行者低頭作禮,感謝不盡。那菩薩即於衣袖中取出一個錦袋兒,將那一粒定風丹與行者安在衣領里邊,將針線緊緊縫了,送行者出門道:「不及留款,往西北上去,就是羅剎的山場也。」古
行者辭了靈吉,駕筋斗雲,徑返翠雲山,頃刻而至,使鐵棒打著洞門叫道:「開門,開門!老孫來借扇子使使哩!」慌得那門里女童即忙來報:「奶奶,借扇子的又來了!」羅剎聞言,心中悚懼道:「這潑猴真有本事!我的寶貝扇著人,要去八萬四千里方能停止,他怎麼才吹去就回來也?這番等我一連扇他兩三扇,教他找不著歸路!」急縱身,結束整齊,雙手提劍,走出門來道:「孫行者!你不怕我,又來尋死!」行者笑道:「嫂嫂勿得慳吝,是必借我使使。保得唐僧過山,就送還你。我是個志誠有餘的君子,不是那借物不還的小人。」羅剎又罵道:「潑猢猻!好沒道理,沒分曉!奪子之仇,尚未報得;借扇之意,豈得如心!你不要走,吃我老娘一劍!」大聖公然不懼,使鐵棒劈手相迎。他兩個往往來來,戰經五七回合,羅剎女手軟難輪,孫行者身強善敵。他見事勢不諧,即取扇子,望行者扇了一扇,行者巍然不動。行者收了鐵棒,笑吟吟的道:「這番不比那番!任你怎麼扇來,老孫若動一動,就不算漢子!」那羅剎又扇兩扇。果然不動。羅剎慌了,急收寶貝,轉回走入洞里,將門緊緊關上。齋
行者見他閉了門,卻就弄個手段,拆開衣領,把定風丹噙在口中,搖身一變,變作一個�焦栝蟲兒,從他門隙處鑽進。只見羅剎叫道:「渴了,渴了!快拿茶來!」近侍女童,即將香茶一壺,沙沙的滿斟一碗,沖起茶沫漕漕。行者見了歡喜,嚶的一翅,飛在茶沫之下。那羅剎渴極,接過茶,兩三氣都喝了。行者已到他肚腹之內,現原身厲聲高叫道:「嫂嫂,借扇子我使使!」羅剎大驚失色,叫:「小的們,關了前門否?」俱說:「關了。」他又說:「既關了門,孫行者如何在家裡叫喚?」女童道:「在你身上叫哩。」羅剎道:「孫行者,你在那裡弄術哩?」行者道:「老孫一生不會弄術,都是些真手段,實本事,已在尊嫂尊腹之內耍子,已見其肺肝矣。我知你也飢渴了,我先送你個坐碗兒解渴!」卻就把腳往下一登。那羅剎小腹之中,疼痛難禁,坐於地下叫苦。行者道:「嫂嫂休得推辭,我再送你個點心充飢!」又把頭往上一頂。那羅剎心痛難禁,只在地上打滾,疼得他面黃唇白,只叫:「孫叔叔饒命!」行者卻才收了手腳道:「你才認得叔叔么?我看牛大哥情上,且饒你性命,快將扇子拿來我使使。」羅剎道:「叔叔,有扇,有扇!你出來拿了去!」行者道:「拿扇子我看了出來。」羅剎即叫女童拿一柄芭蕉扇,執在旁邊。行者探到喉嚨之上見了道:「嫂嫂,我既饒你性命,不在腰肋之下搠個窟窿出來,還自口出。你把口張三張兒。」那羅剎果張開口。行者還作個�焦栝蟲,先飛出來,丁在芭蕉扇上。那羅剎不知,連張三次,叫:「叔叔出來罷。」行者化原身,拿了扇子,叫道:「我在此間不是?謝借了!謝借了!」拽開步,往前便走,小的們連忙開了門,放他出洞。古
這大聖撥轉雲頭,徑回東路,霎時按落雲頭,立在紅磚壁下。八戒見了歡喜道:「師父,師兄來了!來了!」三藏即與本庄老者同沙僧出門接著,同至舍內。把芭蕉扇靠在旁邊道:「老官兒,可是這個扇子?」老者道:「正是,正是!」唐僧喜道:「賢徒有莫大之功,求此寶貝,甚勞苦了。」行者道:「勞苦倒也不說。那鐵扇仙,你道是誰?那廝原來是牛魔王的妻,紅孩兒的母,名喚羅剎女,又喚鐵扇公主。我尋到洞外借扇,他就與我講起讎隙,把我砍了幾劍。是我使棒嚇他,他就把扇子扇了我一下,飄飄盪盪,直刮到小須彌山。幸見靈吉菩薩,送了我一粒定風丹,指與歸路,復至翠雲山。又見羅剎女,羅剎女又使扇子,扇我不動,他就回洞。是老孫變作一個�焦栝蟲,飛入洞去。那廝正討茶吃,是我又鑽在茶沫之下,到他肚裡,做起手腳。他疼痛難禁,不住口的叫我做叔叔饒命,情願將扇借與我,我卻饒了他,拿將扇來,待過了火焰山,仍送還他。」三藏聞言,感謝不盡,師徒們俱拜辭老者。古
一路西來,約行有四十里遠近,漸漸酷熱蒸人。沙僧只叫:「腳底烙得慌!」八戒又道:「爪子燙得痛!」馬比尋常又快,只因地熱難停,十分難進。行者道:「師父且請下馬,兄弟們莫走,等我扇息了火,待風雨之後,地土冷些,再過山去。」行者果舉扇,徑至火邊,盡力一扇,那山上火光烘烘騰起,再一扇,更著百倍,又一扇,那火足有千丈之高,漸漸燒著身體。行者急回,已將兩股毫毛燒凈,徑跑至唐僧面前叫:「快回去,快回去!火來了,火來了!」那師父爬上馬,與八戒沙僧,復東來有二十餘里,方才歇下道:「悟空,如何了呀!」行者丟下扇子道:「不停當,不停當!被那廝哄了!」三藏聽說,愁促眉尖,悶添心上,止不住兩淚交流,只道:「怎生是好!」八戒道:「哥哥,你急急忙忙叫回去是怎麼說?」行者道:「我將扇子扇了一下,火光烘烘;第二扇,火氣愈盛;第三扇,火頭飛有千丈之高。若是跑得不快,把毫毛都燒盡矣!」八戒笑道:「你常說雷打不傷,火燒不損,如今何又怕火?」行者道:「你這獃子,全不知事!那時節用心防備,故此不傷;今日只為扇息火光,不曾捻避火訣,又未使護身法,所以把兩股毫毛燒了。」沙僧道:「似這般火盛,無路通西,怎生是好?」八戒道:「只揀無火處走便罷。」三藏道:「那方無火?」八戒道:「東方南方北方俱無火。」又問:「那方有經?」八戒道:「西方有經。」三藏道:「我只欲往有經處去哩!」沙僧道:「有經處有火,無火處無經,誠是進退兩難!」師徒們正自胡談亂講,只聽得有人叫道:「大聖不須煩惱,且來吃些齋飯再議。」主
四眾回看時,見一老人,身披飄風氅,頭頂偃月冠,手持龍頭杖,足踏鐵�幼靴,後帶著一個雕嘴魚腮鬼,鬼頭上頂著一個銅盆,盆內有些蒸餅糕糜,黃糧米飯,在於西路下躬身道:「我本是火焰山土地,知大聖保護聖僧,不能前進,特獻一齋。」行者道:「吃齋小可,這火光幾時滅得,讓我師父過去?」土地道:「要滅火光,須求羅剎女借芭蕉扇。」行者去路旁拾起扇子道:「這不是?那火光越扇越著,何也?」土地看了,笑道:「此扇不是真的,被他哄了。」行者道:「如何方得真的?」那土地又控背躬身微微笑道:「若還要借真蕉扇,須是尋求大力王。」畢竟不知大力王有甚緣故,且聽下回分解。
⑩ 《西遊記》中,唐僧屢遭妖怪劫掠,這一日,他被七個蜘蛛精擄到( )中,孫悟空趕來相救,燒了蜘蛛精的洞府
盤絲洞。
相關介紹:
盤絲洞的女妖精是七個得道的蜘蛛精,號稱七仙姑。她們使用的都是三尺寶劍,經常變成美女興妖作怪,禍害人畜,打鬥激烈時,就敞開懷,露出雪白的肚子,肚臍眼絲繩亂冒。她們用這個法術捉住唐僧和八戒,想吃聖僧的肉長生不老。
幸好孫悟空,施展本領救出師父,不料唐僧又落入蜘蛛精師兄多目怪手中,孫悟空氣憤之極,拔了一把毫毛,吹口仙氣,變成七十二個小行者,一陣亂打,把七個蜘蛛精打成爛泥,除去取經途中一大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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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摘要:
第七十二回 盤絲洞七情迷本 濯垢泉八戒忘形
話表三藏別了朱紫國王,整頓鞍馬西進。行彀多少山原,歷盡無窮水道,不覺的秋去冬殘,又值春光明媚。師徒們正在路踏青玩景,忽見一座庵林,三藏滾鞍下馬,站立大道之旁。行者問道:「師父,這條路平坦無邪,因何不走?」
八戒道:「師兄好不通情!師父在馬上坐得困了,也讓他下來關關風是。」三藏道:「不是關風,我看那裡是個人家,意欲自去化些齋吃。」行者笑道:「你看師父說的是那裡話。你要吃齋,我自去化,俗語雲:一日為師,終身為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