⑴ 楊志為何不也到官府處自首而要選擇外逃呢你認為小說這樣處理情節合乎情理嘛
楊志有兩次,第一次是殺
,第二次是丟失
前者
是在被迫中無意殺人,且殺的是
的
無賴,從某種意義上說可謂是為民除去一害,故可光明磊落去自首等候官府從輕發落,沒有必要逃亡;而丟失了
是死罪,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丟失都無法回去交差,故只好自殺;但想到父母的囑托,不能無端死去,故只能選擇隱忍逃亡。所以說
安排合理。
⑵ 楊志的性格特點及故事概括
楊志是舊軍官的代表,是梁山革命陣營中的過客,他始終不能忘記功名利祿,一心為朝廷出力,在情勢所逼之下上了梁山,是宋江實現其政治路線的中堅力量。
1、東郭鬥武
楊志到大名府後,卻得到北京留守梁中書的賞識,被留在府中聽用。梁中書見他做事勤謹,有心提拔他為軍中副牌,但卻擔心有人不服,便安排東郭門教場演武。
楊志比槍、斗箭,連敗副牌軍周謹。梁中書讓楊志接替周謹擔任副牌軍,卻惹惱了正牌軍索超。索超出場與楊志比武,大戰五十餘合,不分勝敗。
都監聞達擔心兩敗俱傷,急命鳴鑼,並和李成一道稟報梁中書,稱二人皆可重用。梁中書便將索超、楊志同時提拔為管軍提轄使。東郭鬥武影響很大,北京百姓看了也都歡欣不已。此後,楊志更得梁中書器重,與索超也是惺惺相惜。
2、賣刀殺人
楊志到東京後,通過門路見到了太尉高俅,卻被高俅趕出。他盤纏用盡,只得到天漢橋街市上變賣祖傳寶刀,卻又遇潑皮牛二尋釁滋事。牛二要強奪寶刀,再三糾纏。楊志「一時性起」,怒殺牛二,而後到開封府衙自首,被打入死囚牢。
天漢橋百姓感念楊志為民除害,替他花錢上下打點。最終,楊志被免除死罪,只以「斗毆殺傷,誤傷人命」之罪,刺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軍。
(2)楊志父母如何囑托楊志擴展閱讀:
在水滸傳裡面,有很多繪聲繪色的人物,裡面的每一個好漢都有自己的本領,裡面每一個人都是有才能的人,但是說到梁山上最慘的人,很多人都會想到盧俊義、李應等人,這些人本來都是財主,小日子過得舒坦,卻被宋江吳用騙上樑山,成了強盜。
他們的悲慘,是表面的悲慘,遭人記恨不得志,梁山上還有一個比他們更慘的人,是一生鬱郁不得志,那就是三代楊家之後,武侯楊令公之孫,在梁山裡排名第十七,是三十六天罡星里的天暗星,青面獸楊志!
金聖嘆評價楊志是上上人物。楊志寫來是舊家子弟。楊志是孤膽英雄。賣寶刀,遇無賴;押生辰,遇蠢人。他和魯智深、武松聚義二龍山,三人算是絕配,只可惜最後入了水泊,失了天倫。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是楊志。
楊志的悲慘貫穿他的一生,折磨了他一輩子,換句話說,就是倒霉了一輩子。一部《水滸》腰斬本七十回,其中就有整整三回寫了楊志故事的。
此中的賣寶刀殺潑皮牛二,黃泥岡失落生辰綱,都是全書的傳世佳篇。這些故事縱橫捭闔,起伏跌宕,令人百讀不厭,入木三分地刻畫了楊志義勇忠憨的栩栩形象。
楊志是個有抱負的人,他最大的理想就是邊關立功、封妻蔭子、光宗耀祖、崇耀門楣。依仗一身本事,楊志的小輩子還算舒坦,中了武舉,當了殿司制使官,押送花石綱,這是個跑跑腿就能見功勞的好差事,此時此刻,楊志都覺得自己前途一片光明。
一個失陷了花石綱且不敢承擔責任去首告的楊志,的確不該重用,高俅沒有打他棒子都是給他面子了。這件事足以說明楊志的優柔寡斷。
⑶ 關於楊志有哪些故事
第十一回 梁山泊林沖落草 汴京城楊志賣刀
林沖打一看時,只見那漢子頭戴一頂范陽氈笠,上撒著一把紅纓;穿一領白緞
子征衫,系一條縱線縱;下面青白間道行纏,抓著褲子口,獐皮襪,帶毛牛膀靴;
跨口腰刀,提條朴刀;生得七尺五六身材,麵皮上老大一搭青記,腮邊微露些少赤
須;把氈笠子掀在脊樑上,坦開胸脯;帶著抓角兒軟頭巾,挺手中朴刀,高聲喝道:
「你那潑賊!將俺行李財帛那裡去了。」
林沖正沒好氣,那裡答應,圓睜怪眼,倒豎虎須,挺著朴刀,搶將來,斗那個
大漢。
此時殘雪初晴,薄雲方散。
溪邊踏一片寒冰,岸畔涌兩條殺氣。
一往一來,斗到三十來合,不分勝敗,兩個又鬥了十數合。
正斗到分際,只見山高處叫道:「兩位好漢,不要鬥了。」
林沖聽得,驀地跳出圈子外來。
兩個收住手中朴刀,看那山頂上時,卻是白衣秀士王倫和杜遷,宋萬,並許多
小嘍羅。
走下山來,將船渡過了河,說道:「兩位好漢,端的好兩口朴刀!神出么沒!
這個俺的兄弟豹子頭林沖。青面漢,你卻是誰?願通姓名。」
那漢道:「灑家是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令公之孫,姓楊名志。流落在此關西。
年紀小時曾應過武舉,做到殿司制使官。道君因蓋萬歲山,差一般十個制使去太湖
邊搬運「花石綱」赴京交納。不想灑家時乖運蹇,押著那花石綱來到黃河裡,遭風
打翻了船,失陷了花石綱,不能回京走任,逃去他處避難。如今赦了俺們罪犯。灑
家今來收的一擔兒錢物,待回東京去樞密院使用,再理會本身的勾當。打從這里經
過,雇請莊家挑那擔兒,不想被你們奪了。可把來還灑家,如何?」
王倫道:「你莫是綽「青面獸」的?」
楊志道:「灑家便是。」
王倫道:「既然是楊制使,就請到山寨,吃三杯水酒,納還行李,如何?」
楊志道:「好漢既然認得灑家,便還了俺行李,更強似請吃酒。」
王倫道:「制使,小可數年前到東京應舉時,便聞制使大名;今日幸得相見,
如何教你空去?且請到山寨少敘片時,並無他意。」
楊志聽說了,只得跟了王倫一行人等過了河,上山寨來。
就叫朱貴同上山寨相會。
都來到寨中聚義廳上。
左邊一帶,四把交椅,卻是王倫,杜遷,宋萬,朱貴;右邊一帶,兩把交椅,
上首楊志,下首林沖。
都坐定了。
王倫叫殺羊置酒,安排筵宴,管待楊志,不在話下。
卑休絮煩。
酒至數杯,王倫心裡想道:「若留林沖,實形容得我們不濟,不如我做個人情,
並留了楊志,與他作敵。」
因指著林沖對楊志道:「這個兄弟,他是東京八十萬禁軍教頭,喚做豹子頭林
沖;因這高太尉那廝安不得好人,把他尋事刺配滄州。那裡又犯了事。如今也新到
這里。卻才制使上東京勺當,不是王倫糾合制使∶小可兀自棄文就武,來此落草,
制使又是有罪的人,雖經赦宥,難復前職;亦且高俅那廝見掌軍權,他如何肯容你?
不如只就小寨歇馬,大秤分金銀,大碗吃酒肉,同做好漢。不佑制使心下主意若何?」
楊志答道:「重蒙眾頭領如此帶攜,只是灑家有個親眷,見在東京居住。前者
官事連累了,他不曾酬謝得他,今日欲要投那裡走一遭,望眾頭領還了灑家行李。
如不肯還,楊志空手也去了。」
王倫笑道:「既是制使不肯在此,如何敢勒逼入伙。且請寬心住一宵,明日早
行。」
楊志大喜。
當日飲酒到二更方歇,各自去歇息了。
次日早,起來,又置酒與楊志送行。
吃了早飯,眾頭領叫一個小嘍羅把昨夜擔兒挑了,一齊都送下山。
來到路口,與楊地作別。
叫小嘍羅渡河,送出大路。
眾人相別了,自回山寨。
王倫自此方才肯教林沖坐第四位,朱貴坐第五位。
從此,五個好漢在梁山泊打家劫舍,不在話下。
只說楊志出了大路,尋個莊家挑了擔子,發付小嘍羅自回山寨。
楊志取路,不數日,來到東京;入得城來,尋個客店,安歇下,莊客交還擔兒,
與了此銀兩,自回去了。
楊志到店中放下行李,解了腰刀,朴刀,叫店小二將些碎銀子買些酒肉吃了。
過數日,央人來樞密院打點,理會本等的勾當,將出那擔兒金銀物買上告下,再要
補殿司府制使職役。
把許多東西都使盡了,方才得申文書,吊去見殿帥高太尉,來到廳前。
那高俅把從前歷事文書都看了,大怒道:「既是你等十個制使去運花石綱,九
個回到京師交納了,偏你這廝把花石綱失陷了!又不來首告,倒又在逃,許多時捉
拿不著!今日再要勾當,雖經赦宥,所犯罪名,難以委用!」
把文書一筆都批了,將楊志趕出殿帥府來。
楊志悶悶不已,只到客店中,思量:「王倫勸俺,也見得是,只是灑家清白姓
字,不肯將父母遺禮來點污了,指望把一身本事,邊庭上一槍一刀,博個封妻蔭子,
也與祖宗爭口氣;不想又吃這一閃!——高太尉你忒毒害,恁地刻薄!」
心中煩惱了一回。
在客店裡又住幾日,盤纏使盡了。
楊志尋思道:「卻是怎地好?只有祖上留下這口寶刀,從來跟著灑家;如今事
急無措,只得拿去街上貨賣,得千百貫錢鈔好,好做盤纏,投往他處安身。」
當日將了寶刀插了草標兒,上市去賣。
走到馬行街內,立了兩個時辰,並無一個人問。
將立到晌午時分,轉來到天漢州橋熱鬧處去賣。
楊志立未久,只見兩邊的人都跑入河下巷內去躲。
楊志看時,只見都亂攛,口裡說道:「快躲了!大蟲來也!」
楊志道:「好作怪!這等一片錦城池,卻那得大蟲來?」
當下立住腳看時,只見遠遠地黑凜凜一條大漢,吃得半醉,一步一顛撞將來。
楊志看那人時,卻是京師有名的破落戶潑皮,叫做沒毛大蟲牛二,專在街上撒潑,
行凶,撞鬧,連為幾頭官司,開封府也治他不下;以此,漢城人見那廝來都躲了。
卻說牛二搶到楊志面前,就手裡把那口寶刀扯將出來,問道:「漢子,你這刀要賣
幾錢?」
楊志道:「祖上留下留下寶刀,要賣三千貫。」牛二喝道:「甚麼鳥刀!要賣
許多錢!我三十文買一把,也切得肉,切得豆腐!你的鳥刀有甚好處,叫做寶刀?」
楊志道:「灑家的須不是店上賣的白鐵刀。這是寶刀。」
牛二道:「怎地喚做寶刀?」
楊志道:「第一件,砍銅剁鐵,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過;第三件,殺人
刀上沒血。」
牛二道:「你敢剁銅錢么?」
楊志道:「你便將來,剁與你看。」
牛二便去州橋下香椒鋪里了二十文當三錢,一垛兒將來放在州橋欄幹上,叫楊
志道:「漢子,你若剁得開時,我還你三千貫!」
那時看的人雖然不敢近前,向遠遠地圍住瞭望。
楊志道:「這個直得甚麼!」
把衣袖捲起,拿刀在手,看較准,只一刀把銅錢剁做兩半。
眾人喝采。
牛二道:「喝甚麼鳥采!——你且說第二件是甚麼?」
楊志道:「吹毛得過;若把幾根頭發,望刀口上只一吹,齊齊都斷。」
牛二道:「我不信!」
——自把頭上拔下一把頭發,遞與楊志,「你且吹我看。」
楊志左手妾過頭發,照著刀口上盡氣力一吹,那頭發都做兩段,紛紛飄下地來。
眾人喝采。
看的人越多了。
牛二又問;「第三件是甚麼?」
牛志道:「殺人刀上沒血。」
牛二道:「怎地殺人刀上沒血?」
楊志道:「把人一刀砍了,並無血痕。只是個快。」
牛二道:「我不信!你把刀來剁一個人我看。」
楊志道:「禁城之中,如何敢殺人。你不信時,取一支狗來殺與你看。」
牛二道:「你說殺人,不曾說殺狗!」
楊志道:「你不買便罷!只管纏人做什麼?」
牛二道:「你將來我看!」
楊志道:「你只顧沒了當!灑家又是你撩撥的!」
牛二道:「你敢殺我!」
楊志道:「和你往日無冤,昔日無讎,一物不成,兩物見在,沒來繇殺你做甚
么。」
牛二緊揪住楊志,說道:「我偏要買你這口刀!」
楊志道:「你要買,將錢來!」
牛二道:「我沒錢!」
楊志道:「你沒錢,揪住灑家怎地?」
牛二道:「我要你這口刀!」
楊志道:「我不與你!」
牛二道:「你好男子,剁我一刀!」
楊志大怒,把牛二推了一交。
牛二爬將起來,鑽入楊志懷里。
楊志叫道:「街坊鄰舍都是證見!楊志無盤纏,自賣這口刀,這個潑皮強奪灑
家的刀,又把俺打!」
街坊人都怕這牛二,誰敢向前來勸。
牛二喝道:「你說y揮A,便打殺,直甚麼!」
口裡說,一面揮起右手,一拳打來。
楊志霍地躲過,拿著刀搶入來;一時性起,望牛二顙根上搠個著,撲地倒了。
楊志趕入去,把牛二胸脯上又連搠了兩刀,血流滿地,死在地上。
楊志叫道:「灑家殺死這個潑皮,怎肯連累你們。潑皮既已死了,你們都來同
灑家去官府里出首!」
坊隅眾人慌忙攏來,隨同楊志,徑役開封府出首。
正值府尹坐衙。
楊志拿著刀,和地方鄰舍眾人都上廳來,一齊跪下,把刀放在面前。
楊志道:「小人原是殿司使,為因失陷花石綱,削去本身職役,無有盤纏,將
這口刀在街貨賣,不期被個潑皮破落戶牛二強奪小人的刀,又用拳打小人,因此一
時性起,將那人殺死。眾鄰舍都是證見。」
眾人亦替楊志告訴分訴了一回。
府尹道:「既是自行前來出首,免了這廝入門的款打。」
且叫取一面枷枷了,差兩員相官,帶了仵件行人,監押楊志並眾鄰舍一千人犯
都來天漢州橋邊登場檢驗了,疊成文案。
眾鄰舍都出了供狀保放,隨衙聽候當廳發落,將楊志於死囚牢里監守。
牢里眾多押牢,禁子,節級見說楊志殺死沒毛大蟲牛二,都可鄰他是個好男子,
不來問他取錢,又好生看覷他。
天漢州橋下眾人為是楊志除了街上害人之物,都斂些盤纏,湊些銀兩來與他送
飯,上下又替他使用。
推司也覷他是個有名的好漢,又與東京街上除了一害,牛二家又沒苦主,把款
狀都改得輕了,三推六問,卻招做「一時斗毆殺傷,誤傷人命;」待了六十日限滿,
當廳推司稟過府尹,將楊志帶出廳前,除了長枷,斷了二十脊杖,喚個文墨匠人刺
了兩行「金印,」迭配北京大名府留守司充軍。
那口寶刀沒官入庫。
當廳押了文牒,差兩個防送公人,免不得是張龍,趙虎,把七斤半鐵葉盤頭護
身枷釘了,分付兩個公人,便教監押上路。
天漢州橋那幾個大戶科斂些銀兩錢物,等候楊志到來,請他兩個公人一同到酒
店裡吃了些酒食;把出銀兩齎發兩位防送公人,說道:「楊志個好漢,與民除害;
今去北京,路途中望乞二位上下照覷,好生看他一看。」
張龍,趙虎道:「我兩個也佑他是好漢,亦不必你眾位分付,但請放心。」
楊志謝了眾人。
其餘多的銀兩盡送與楊志做盤纏,眾人各自散了。
卑里只說楊志同兩個公人來到原下的客店裡算還了房錢,飯錢,取了原寄的衣
服,行李北,安排些酒食請了兩個公人,尋醫士贖了幾個棒瘡的膏葯貼了棒瘡,便
同兩個公人上路。
三個望北京進發,五里單牌,十里支牌,逢州過縣,買些酒肉,不時請張龍,
趙虎吃。
三個在路,夜宿旅館,曉行驛道,不數日,來到北京,入得城中,尋個客店安
下。
原來北京大名府留守司,上馬管軍,下馬管民,最有勢。
那留守喚作梁中書,諱世傑;他是東京當朝太師蔡京的女婿。
當日是二月初九日。
留守升廳。
兩個公人解楊志到留守司廳前,呈上開封府公文。
梁中書看了。
原在東京時也曾認得楊志。
當下一見了,備問情繇。
楊志便把高太尉不容復職,使盡錢財,將寶刀貨賣,因而殺死牛二的實情,通
前一一告稟了。
梁中書聽得大喜,當廳就開了枷,留在廳前聽用,押了批迥與兩個公人自回東
京,不在話下。
只說楊志自在梁中書府中早晚殷聽候使喚。
梁中書見他謹勤,有心要抬舉他,欲要遷他做個軍中副牌,月支一分請受,只
恐眾人不伏,因此,傳下號令,教軍政司告示大小諸將人員來日都要出東郭門教場
中去演武試藝。
當晚,梁中書喚楊志到廳前。
梁中書道:「小人應過武舉出身,曾做殿司制使職役。這十八般武藝,自小習
學。今日蒙恩相抬舉,如撥雲見日一般。楊志若得寸進,當效銜環背鞍之報。」
梁中書大喜,賜與一副衣甲。
當夜無事。
次日,天曉,時當二月中旬,正值風和日暖。
梁中書早飯己罷,帶領楊志上馬,前遮後擁,往東郭門來。
到得教場中。
大小軍卒並許多官員接見,就演武得前下馬,到廳上正面撒著一把渾銀交椅坐
上。
左右兩邊齊臻臻地排著兩行官員∶指揮使,團練使,正制使,統領使,牙將,
校尉,正牌軍,副牌軍。
前後周圍惡狠狠地列著百員將校。
正將台上立著兩個都監∶一個喚做李天王李成,一個喚做聞大刀聞達。
二人皆有萬天不當之勇,統領著許多軍馬,一齊都來朝著梁中書呼二聲喏。
卻早將台上堅起一面黃旗來。
將台兩邊,天右列著三五十對金鼓手,一齊發起擂來。
品了三通畫角,發了三通擂鼓,教場裡面誰敢高聲。
又見將台上豎起一面凈平旗來,前後五軍一齊整肅。
將台上把一面引軍紅旗麾動,只見鼓聲響處,五百軍列成兩陣,軍士各執器械
在手。
將台上又把白旗招動,兩陣馬軍齊齊地都立在面前,各把馬勒住,梁中書傳下
令來,叫喚副牌軍周謹向前聽令。
右陣里周謹聽得呼喚,躍馬到廳前,跳下馬,插了槍,暴雷也似聲個大喏。
梁中書道:「著副牌軍施逞本身武藝。」周謹得了將令,綽槍上馬,在演武廳
前,左盤右旋,右旋左盤,將手中槍使了幾路。
眾人喝采。
梁中書道:「叫東京對撥來的軍健楊志。楊志轉過廳前,唱個大喏。梁中書道:
「楊志,我知你原是東京殿司府制使軍官,犯罪配來此間。即日盜賊猖狂,國家用
人之際。你敢與周謹比試武藝高低?如若贏得,便遷你充其職役。」
楊志道:「若蒙恩相差遣,安敢有違鈞旨。」
梁中書叫取一匹戰馬來,教甲仗庫隨行官吏應付軍器;教楊志披掛上馬,與周
謹比試。
楊志去廳後把夜來衣甲穿了;拴束罷,帶了頭盔弓箭腰刀,手拿長槍,上馬從
廳後跑將出來。
梁中書看了道:「著楊志與周謹先比槍。」
周謹怒道:「這個賊配軍!敢來與我交槍!」
誰知惱犯了這個好漢,來與周謹鬥武。
不因這番比試,有分教楊志在∶萬馬叢中聞姓名,千軍隊里奪頭功。
畢竟楊志與周謹比試,引出甚麼人來,且聽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青面獸北京鬥武 急先鋒東郭爭功
當時周謹,楊志兩個勒馬在門旗下,正欲交戰交鋒。
只見兵馬都監聞達喝道:「且住!」
自上廳來稟復梁中書道:「復恩相∶論這兩個比試武藝,雖然未見本事高低,
槍刀本是無情之物,只宜殺賊剿寇,今日軍中自家比試,恐有傷損,輕則殘疾,重
敗致命。此乃於軍不利。可將兩根槍去了槍頭,各用氈片包里,地下蘸了石灰,再
各上馬,都與皂衫穿著,但用槍桿廝搠;如白點多都當輸。」
梁中書道:「言之極當。」
隨即傳今下去。
兩個領了言語,向這演武廳後去了槍尖,都用氈片包了,縛成骨朵;身上各換
了皂衫,各用槍去石灰桶里蘸了石灰,再各上馬,出到陣前。
那周謹躍馬挺槍,直取楊志;這楊志也拍戰馬,捻手中槍,來戰周謹。
兩個在陣前洋,來來往往,番番復復;攪做一團,紐做一塊;鞍上人斗人,坐
下馬斗馬。
兩個鬥了四五十合,看周謹時,恰似打翻了豆腐的,斑斑點點,約有三五十處;
看楊志時,只有左肩胛下一點白。
梁中書大喜,叫換周謹上廳,看了跡,道:「前官參你做個軍中副牌,量你這
般武藝,如何南征北討?怎生做得正請受的副牌?教楊志替此人職役。」
管軍兵馬都監李成上廳稟復梁中書道:「周謹槍法生疏,弓馬熟嫻;不爭把他
來退了職事,恐怕慢了軍心。再教周謹與楊志比箭如何?」
梁中書道:「言之極當。」
再傳下將令來,叫楊志與周謹比箭。
兩個得了將令,都插了槍,各關了弓箭。
楊志就弓袋內取出那張弓來,扣得端正,擎了弓,跳上馬,跑到廳前,立在馬
上,久身稟復道:「恩相,弓箭發處,事不容情;恐有傷損,乞請鈞旨。」
梁中書道:「武夫比試,何慮傷殘?但有本事,射死勿論。」
楊志得令,回到陣前。
李成傳下言語,叫兩個比箭好漢各關與一面遮箭牌防護身體,兩個各領了遮箭
防牌,綰在臂上,楊志說道:「你先射我三箭,後卻還你三箭。周謹聽了,恨不得
把楊志一箭射個透明。楊志終是個軍官出身,識破了他手段,全不把他為事。當時
將台上早把青旗麾動,楊志拍馬望南邊去。周謹縱馬趕來,將韁繩搭在馬鞍上,左
手拿著弓,右手搭上箭,拽得滿滿地,望楊志後心颼地一箭。楊志聽得背後弓弦響,
霍地一閃,去鐙里藏身,那枝箭早射個空。周謹見一箭射不著,卻早慌了;再去壺
中急取第二枝箭來,搭上了弓弦,覷的楊志較親,望後心再射一箭。楊志聽得第二
枝箭來。卻不去鐙里藏身∶那枝箭風也似來,心楊志那時也取弓在手,用弓梢只一
撥,那枝箭滴溜溜撥下草地里去了。周謹見第二枝箭又射不著,心裡越慌。楊志的
馬早跑到教場盡頭;霍地把馬一兜,那馬便轉身望正廳上走回來。周謹也把馬只一
勒,那馬也跑回,就勢里趕將來。去那綠茸茸芳草地上,八個馬蹄翻盞,撮鈸相似,
勃喇喇地風團兒也似般走。周謹再取第三枝箭搭在弓弦上,扣得滿滿地,盡平生氣
力,眼睜睜地看著楊志後心窩上只一箭射將來。楊志聽得弓弦響,紐回身,就鞍上
把那枝箭只一綽,綽在手裡,便縱馬入演武廳前,撇下周謹的箭。梁中梁書見了,
大喜,便下號令,卻叫楊志也射周謹三箭。將台上又把青旗麾動。周謹撇了弓箭,
拿了防牌在手,拍馬望南而走。楊志在馬上把腰只一縱,略將腳一拍,那馬潑喇喇
的便趕。楊志先把弓虛扯一扯,周謹在馬上聽得腦後弓弦響,扭轉身來,便把防牌
來迎,卻早接個空。周謹尋思道:「那廝只會使槍,不會射箭。等他第二枝箭再虛
詐時,我便喝位了他,便算我贏了。」
周謹的馬早到教場南盡頭,那馬便轉望演武廳來。
楊志的馬見周謹馬跑轉來,那馬也便回身。
楊志早去壺中掣出一枝箭來,搭在弓弦上,心裡想道:「射中他後心窩,必至
傷了他性命;我和他又沒冤讎,灑家只射他不致命處便了。」
左手如托泰山,右手如包嬰孩;弓開如滿月,箭去似流星;說時遲,那時快;
一箭正中周謹左肩,周謹措手不及,翻身落馬。
那匹空馬直跑過演武廳背後去了。
眾軍卒自去救那周謹去了。
梁中書見了大喜,叫軍政司便呈文案來,教楊志截替了周謹職役。
楊志神色不動,下了馬便向廳前來拜謝恩相,充其職役。
不想階下左邊轉上一個人來,叫道:「休要謝職!我和你兩個比試!」
楊志看那人時,身材七尺以上長短,面圓耳大,唇闊口方,腮邊一部落腮鬍須,
威風凜凜,相貌堂堂,直到梁中面前聲了喏,稟道:「周謹患病未痊,精神不到,
因此誤輸與楊志。小將不才,願與楊志比試武藝。如若小將折半點便直與楊志,休
教截替周謹便教楊志替了小將職役,雖死而不怨。」
梁中書看時,不是別人,卻是大名府留守司正牌軍索超。
為是他性急,撮鹽入火,為國家面上只要爭氣,當先廝殺∶以此人都叫他做急
先鋒。
李成聽得,便下將台來,直到廳前稟復道:「相公,這楊志既是殿司制使,必
然好武藝,須矢周謹不是對手。正好與索正牌比試武藝,便見優劣。」
梁中書聽了,心中想道:「我指望一力要抬舉楊志,眾將不伏;一發等他贏了
索超,他們也死而無怨,卻無話說。」
梁中書隨即喚楊志上廳,問道:「你與索超比試武藝,如何?」
楊志稟道:「恩相將令,安敢有違。梁中書道:「既然如,此你去廳後換了裝
束,好生披掛。」
教甲仗庫隨行官吏取應用軍器給與,就叫:「牽我的戰馬借與楊志騎。——小
心在意,休覷得等閑。楊志謝了。自去結束。卻說y角塤I索超道:「你卻難比別人。
周謹是你徒弟,先自輸了,你若有些疏失,吃他把大名府軍官都看得輕了。我有一
匹慣曾上陣的戰馬並一副披掛,都借與你。小心在意,休教折了銳氣!」
索超謝了,也自去結束。
梁中書起身,走出階前來。
從人移轉銀交椅,直到月台欄干邊放下。
梁中書坐定,左右只候兩行,奐打傘的撐開那把銀葫蘆頂茶褐羅三檐涼傘來蓋
定在梁中書背後。
將台上傳下將令,早把紅旗招動,兩邊金鼓齊鳴,發一通擂,去那教場中兩陣
內各放了個炮。
炮響處,索超跑馬入陣內,藏在門旗下;楊志也從陣前跑馬入軍中,直到門旗
背後,將台上又把黃旗招動,又發了一通擂。
兩軍齊吶一聲喊,教場中誰敢做聲,靜盪盪的。
再一聲鑼響,扯起凈平白旗,兩下眾官沒一個敢走動胡言說話,靜靜地立著。
將台上又青旗招動。
只見第三通戰鼓響處,去那左邊陣內門旗下,看看分開鸞鈴響處,閃出正牌軍
索超,直到陣前,兜住馬,拿軍器在手,果是英雄!但是∶頭戴一頂熟鋼獅子盔,
腦袋斗後來一顆紅纓;身披一副鐵葉攢成鎧甲;腰系一條金獸面束帶,前後兩面青
銅護心鏡;上籠著一領緋紅團花袍,上面垂兩條綠絨縷領帶;下穿一支斜皮氣跨靴;
左帶一張弓,右懸一壺箭;手裡橫著一柄金蘸斧,坐下李都那匹慣戰能征雪白馬。
右邊陣內門旗下,看看分開鸞鈴響處,楊志提手中槍出馬直至陣前,勒住馬,
橫著槍在手,果是勇猛!但是∶頭戴一頂鋪霜耀日盔,上撒著一把青纓;身穿一副
釣嵌梅花榆葉甲,系一條紅絨打就勒甲條,前後獸面掩心;上籠著一領白羅生色花
袍,垂著條紫絨飛帶;腳登一支黃皮襯底靴;一張皮靶弓,數根鑿子箭;手中挺著
渾鐵點鋼,槍騎的是梁中書那匹火塊赤千里嘶風馬。
兩邊軍將暗暗地喝采∶雖不知武藝如何,先見威風出眾。
正南上旗牌官拿著銷金「令」字旗,驟馬而來,喝道:「奉相公鈞旨,教你兩
個俱各用心。如有虧誤處,定行責罰;若是贏時,多有重。」
二人得令,縱馬出陣,都到教場中心。
兩馬相交,二般兵器並舉。
索超忿怒,輪手中大斧,拍馬來戰楊志;楊志逞威,捻手中神槍來迎索超。
兩個在教場中間,將台前面。
二將相交,各賭平生本事。
一來一往,一去一回;四條臂縱橫,八支馬蹄撩亂。
兩個斗到五十餘合,不分勝敗,月台上樑中書看得呆了。
兩邊眾軍官看了,喝采不迭。
陣前上軍士們遞相廝覷,道:「我們做了許多年軍,也曾出了幾遭征,何曾見
這等一對好漢廝殺!」
李成,聞達,在將台上不住聲叫道:「好鬥!」
聞達心上只恐兩個內傷了一個,慌忙招呼旗牌官飛來與他分了。
將台上忽的一聲鑼響,楊志和索超斗到是處,各自要爭功,那裡肯回馬。
旗牌官飛來叫道:「兩個好漢歇了,相公有令!」
楊志,索超,方才收了手中軍器,勒坐下馬,各跑回本陣來,立馬在旗下看那
梁中書,只等將令。
李成,聞達,下將台來,直到月台下,稟復梁中書道:「相公,據說zZ藝一般,
皆可重用。」
梁中書大喜,傳下將令,喚楊志,索超。
旗牌官傳令,喚兩個到廳前,都下了馬。
小校接了二人的軍器。
兩個都上廳來,躬身聽令。
梁中書叫取兩錠白銀兩副表裡來賞賜二人;就叫軍政司將兩個都升做管軍提轄
使;便叫貼了文案,從今日便參了他兩個。
索超,楊志,都拜謝了梁中書,將著賞賜下廳來,解了槍刀弓箭,卸了頭盔衣
甲,換了衣裳。
索超也自去了披掛,換了錦襖。
都上廳來,再拜謝了眾軍官。
梁中書叫索超,楊志,兩個也見了禮,入班做了提轄。
眾軍卒打著得勝鼓,把著那金鼓旗先散。
梁中書和大小軍官都在演武廳上筵宴。
看看紅日西沉,筵席己罷,梁中書上了馬,眾官員都送歸府。
馬頭前擺著這兩個新參的提轄,上下肩都騎著馬,頭上都帶著紅花,迎入東郭
門來。
兩邊街道,扶老攜幼,都看了歡喜。
梁中書在馬上問道:「你那百姓歡喜為何?」
眾老人都跪了稟道:「老漢等生在北京,長在大名,從不曾見今日這等兩個好
漢將軍比試!今日教場中看了這般敵手,如何不歡喜!」
梁中書在馬上聽了喜。
必到府中,眾官各自散了。
索超自有一斑弟兄請去作慶飲酒。
楊志新來,未有相識,自去梁府宿歇,早晚殷聽候使喚,都不在話下。
且把這閑話丟過,只說正話。
自東郭演武之後,梁中書十分愛惜楊志,早晚與他並不相離,月中又有一分請
受,自漸漸地有人來結識他。
那索超見了楊志手段高強,心中也自欽伏。
不覺光陰迅速,又早春盡夏來。
時逢端午,蕤賓節至。
梁中書與蔡夫人在後堂家宴,慶賀端陽。
酒至數杯,食供兩套,只見蔡夫人道:「相公自從山身,今日為一統帥,掌握
國家重任,這功名富貴從何而來?」
梁中書道:「世傑自幼讀書,頗知經史;人非草木,豈不知泰山之恩?提攜之
力,感激不盡!」
蔡夫人道:「相公既知我父恩德,如何忘了他生辰?」
⑷ 楊志丟失了生辰綱以後,為何要逃跑而不是自首
楊志出身很好,說出來讓人豎大拇指那種好:乃是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令公之孫,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因為臉上有塊胎記,江湖人送外號「青面獸」。楊志應過武舉,武藝超群,又懷著一顆忠君報國的心,他對功名利祿很熱心,一直想混個出人頭地,光宗耀祖。
而楊志也是這樣做的,如果回京,關在獄上,楊志是楊令公的後人,從小學了一身好武藝,一心想效法先祖,建功立業,封妻蔭子。他自從進入官場之後,就一心巴結上司,辦好差事。問題是,楊志的領導力太差,兩次差事全都辦砸。可能大赦了也未必能出去。但逃跑了,留著自由身,賺了錢,可以去走關系,也可以等大赦。
總之來說,這是一個明智的想法。而在實施的前期,首先,楊志是名門楊家將之後,其武藝高強,又為武舉出身,為重整楊門,自然希望能為朝廷效力,書上沒有任何文字說明楊志記仇,沒有這樣的文字,總不能擠牙膏,非得擠出一點東西來,吸引大家的眼球吧?總不能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吧!博個封妻蔭子如此也不辱沒家門。
楊志為何只說與王倫相會之事,要知道楊志這人本身是個官迷,恐怕到了梁山賊窩也不甘心於人下,說這句話的意思恐怕是半帶醋意半帶悔意的,假如當初哥上了梁山,恐怕現在位居老林之上啊,或者是假如丟了生辰綱後哥上樑山,恐怕諸位想火並王倫是不是得想想啊!而晁蓋也更是聽懂了楊志之意,才舊事重提,以一個勝者的姿態來調侃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⑸ 楊志為何不也到官府處自首而是選擇外逃呢你認為這樣的處理情節合乎情理嘛
楊專有兩次,第一次是殺牛二,第二次是丟失生辰綱
前者楊志是在被迫中無意殺人,且殺的是市井的地痞無賴,從某種意義上說可謂是為民除去一害,故可光明磊落去自首等候官府從輕發落,沒有必要逃亡;而丟失了生辰綱是死罪,無論是出於什麼原因丟失都無法回去交差,故只好自殺;但想到父母的囑托,不能無端死去,故只能選擇隱忍逃亡。所以說小說情節安排合理。
⑹ 楊志丟了生辰綱後為何是想自殺,後又畏罪逃走而不去官府自首呢的答案
楊志是在被迫中無意殺人,且殺的是市井無賴,從某種意義上說可謂為民除害,故可以光明磊落去自首,等候官府從輕發落,沒有必要逃亡。而丟失了生辰綱是死罪,無論出於什麼原因,丟失都無法回去交差,故只好自殺。但想到父母的囑托,不能無端死去,故只能選擇隱忍逃亡。
⑺ 楊志簡介
1、楊志是中國古典小說《水滸傳》中的人物,綽號青面獸,楊家將後人,武舉出身,曾任殿帥府制使,因失陷花石綱丟官。後在東京謀求復職不果,窮困賣刀,殺死潑皮牛二,被刺配大名府,得到梁中書的賞識,提拔為管軍提轄使,他護送生辰綱,結果又被劫取,只得上二龍山落草。
2、三山聚義後加入梁山,在梁山排第十七位,上應天暗星,位列馬軍八驃騎兼先鋒使。征方臘時病逝於丹徒縣,追封忠武郎。
3、楊志是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令公之孫,因臉上生有一大塊青記,人稱青面獸。他自幼流落關西,早年曾應武舉,官至殿司制使官。後押送花石綱,卻在黃河裡翻船失陷,不敢回京赴命,只得避難江湖。
衍生小說
1、俞萬春的《盪寇志》中,楊志隨宋江攻打清真營,與聞達交戰,卻被詐降的李成從背後一槍刺死。
2、程善之的《殘水滸》中,楊志是梁山軍官團成員,隨盧俊義投降朝廷,被種師道授為清塞軍右廂都指揮。
3、巴孤的《賊三國》中,楊志是宋國後將軍、萊州牧。穎水之戰與朱仝、雷橫等六人歃血為盟,宣布同宋國決裂,退保徐州。
4、姜鴻飛的《水滸中傳》中,楊志隨宋江征方臘,病逝於蘇州。
5、張恨水的《水滸新傳》中,楊志參與抗金,北宋滅亡後與盧俊義等三十三人被漢奸范瓊用毒酒毒死。
6、近代作家劉操南根據評話演員胡天如傳述,以《水滸傳》為底本,糅合傳統水滸評話及民間傳說,創作小說《楊志演義》,講述楊志離開天波府直至落草二龍山的曲折經歷。書中楊志是楊文廣之子,善使楊家金槍,由祖母穆桂英教授武藝。
⑻ 水滸——楊志
青面獸楊志,梁山好漢中真正的名門之後、將門虎子,血統論排名前三的人物。如果單從出身來講,小旋風柴進是後周皇室嫡系後裔,大約是冠軍;大刀關勝據說是三國關老爺子孫,雖說過了八百年,這血液純度有待考證,可人家家譜上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不服氣不行;第三便應該輪到我們楊志先生了,楊家將的故事,那可是風靡萬千少女,折服無數少男啊,大破天門陣,穆桂英征西,那可是說書先生案頭的保留節目!再後面大約才輪到呼延灼、彭玘等人。
楊志被迫上樑山,嚴格來講,他只是二龍山強盜股份公司被實力更大的梁山強盜股份公司收購了!從他個人內心世界來講,恐怕是不太願意的。小說第五十八回《三山聚義打青州,眾虎同心歸水泊》寫道:
楊志起身再拜(宋江)道:「楊志舊日經過梁山泊,多蒙山寨重義相留,為是灑家愚迷,不曾肯住。今日幸得義士壯觀山寨。此是天下第一好事。」。宋江答道:「制使威名,播於江湖,只恨宋江相見太晚!」
短短兩句看似無關緊要的對話,實質上闡明了兩人的觀點!楊志對晁蓋是有情緒的,要不是七星劫了生辰綱,他楊志也不會落得這般田地!所以楊志會明褒暗貶,譏諷說「天下第一好事」雲雲;而宋江,早已經聽出他的弦外之音不滿之意,晁天王的敵人便是自己的最好的朋友,故而連忙拉攏收買,稱呼楊志是當日官銜「制使」,而不是失陷生辰綱時的「提轄」,更不是「楊英雄」、「楊大俠」等江湖稱謂,「只恨宋江相見太晚!」
七星劫生辰綱,那是架構梁山強盜股份有限公司的第一筆原始資金,梁中書搜刮十萬貫孝敬丈人的民脂民膏,誰都想上去咬一口唐僧肉。而這里有個細節我們不應該忽視:七星聚會當中,其實人人都會耍兩手:晁蓋能搬動石塔,雙臂膂力應該不小;吳用雖說是個書生,但也頗有膽略,曾用銅鏈架開正在惡斗的劉唐、雷橫;公孫勝毆打晁蓋家丁十餘人如拋稻草人;劉唐能和鄆城縣刑警大隊副隊長雷橫同志交手五十餘招不分勝負,想來也不是無能之輩;三阮更從小說中給的綽號可見一斑。
但是,黃泥崗上,面對區區一個楊志(十一個軍漢攻擊力低下,連楊志自己也曾對梁中書說:他們見事就走;兩個虞候更是酒囊飯袋;謝老都管自己還要人來照顧。可憐楊志不僅要照料財物,而且還要和一幫兵痞無賴交流,可謂是心力交瘁),七星卻沒一個敢正面交鋒的!
天時地利方面,晁蓋等人早就埋伏在林子里等待戰斗,又是本土人,地形熟悉。無論如何,區區一個楊志,七星都應該一涌而上,搶了東西就跑,而不是花偌大功夫做戲,用下蒙汗葯這江湖不齒的方法取了生辰綱。
這也從側面說明一個問題:楊志的戰鬥力,恐怕是不可輕易撩撥的。
戰鬥力不僅僅等同於武力,嚴格來講,應該包括:武力、智力、體力、魅力、魄力。
武力是戰鬥力最重要的因素,占據70%;打仗講究鬥智鬥力,因此智力占據10%;體力是保證戰斗勝利的必要要素,吃飽了飯的魯達和餓飯的魯達就完全是兩個概念,占據10%;魅力值高的人物,可以不戰而勝,占據5%;兩軍相遇勇者勝,實力比較接近的,魄力值高的戰鬥力也高,占據5%。
梁山好漢108條,完全不會外家功夫的大約為零。不管是領導班子宋江吳用,還是普通文人朱武蕭讓金大堅,乃至於雞鳴狗盜之徒,比如白勝樂和王定六等,小說里總也要給他們加上「好習槍棒」一條。好像完全靠嘴皮子吃飯的,不僅不能進入中上層幹部之列,而且有性命之虞,比如說酸秀才王倫。
拋開武力不說,論智力,楊比不過吳用背後下陰招;論體力,楊走了大半月,早就累得半死不活;論魅力,有青色胎記的楊只能和劉唐的硃砂記相提並論;論魄力,楊志哪裡是晁天王的對手?由此可見,楊志真正占絕對優勢的是自己的家傳武學!正是楊志的出色武藝,才讓晁蓋等人頗為忌憚。
楊志在梁山腳下和林沖步戰五十餘合不分勝負;在大名府和索超馬戰五十餘合不分勝負,這說明他的戰鬥力在梁山好漢中,完全可以進入「十大元帥」之列。但是這並不代表楊志的戰鬥力和林索二人一樣,事實是介於二人之間。 關於楊志
林沖要繳投名狀,第一次殺無辜的好人,難免心中忐忑不安,戰鬥力便要打個折扣,況且楊志挑財物是要去打點關系的,安身立命的東西,哪能放棄?此消彼長,林的真實戰鬥力在楊之上;和索超鬥武,那是以犯罪之身升級,切不可得罪太多人,同樣在官場混跡的楊志深知「花花轎子人抬人」的道理,故而手下留情,和索超斗個平手。
黃泥崗劫金銀是小說第二個高潮,而相當有趣的是,梁山好漢遠比金庸古龍小說中的大俠來得現實,金古人物基本不為生計發愁,像東方不敗,掌管偌大的日月神教,整天描眉畫眼、針織刺綉,沒見他們誰去種田。你能想像郭靖一招「亢龍有悔」打倒金兵,轉身就從他懷里東掏西摸有無銀兩嗎?你能想像陸小鳳一記「靈犀一指」刺出,隨後便擄下敵人的戒指放進自己的錢袋裡嗎?
而我們見到的是,不僅崇尚武力,而且迷信武力的梁山好漢們,多麼在意「一文錢憋死英雄漢」的「真理」。我們不僅見不到梁山好漢「替天行道」之後,瀟灑地高唱「千山我獨行,不必相送」,「輕輕地我走了,不帶走一片雲彩」。反之,我們見到的是一群戰斗後不忘帶走戰利品的現實人物。大的戰役比如三打祝家莊、曾頭市、高唐州、大名府,小的斗毆比如魯達破瓦罐寺,取桃花山,武松滅張都監滿門等等。大夥快意恩仇以後,都記得「把金銀器具踏扁了,收拾起兩個包袱」帶走!
楊志上樑山後,職位是馬軍八驃騎兼先鋒使,八人中排第三。其實以楊志的戰鬥力,僅次於五虎上將之一的八十萬禁軍教頭林沖,而在急先鋒索超之上。
楊志是一個信奉「一刀一槍在邊疆上博一個封妻蔭子」的人物,黃河中失了花石綱,選擇變賣家產賄賂上司,而不是直接落草為寇;王倫盛情款待,給足了面子,也不為所動;英雄落魄汴梁街頭,也不是說用塊黑布蒙面去搶點銀子來,只得滿含心酸將祖傳寶刀變賣,一個英雄,落到如此田地,心中痛楚,恐怕不是能用語言來表達的。即便對於無賴牛二,楊志也表現出一個極具耐心的業務代表素質,要剁銅板,可以;要吹毛斷發,可以;要殺人不見血,殺只狗不滿意,只有殺了你這個狗都不如的惡棍!
楊志等人上樑山後,宋江集團的勢力更強大了,強大到晁蓋不得不提防的地步。晁蓋只有立戰功才能平息大家對他領導地位的猜疑——攻打曾頭市。書中寫道:
宋江道:「哥哥是山寨之主,不可輕動,小弟願往。」(按:常用辭令),晁蓋道:「不是我要奪你的功勞。你下山多遍了,廝殺勞困。我今替你走一遭。下次有事,卻是賢弟去。」,宋江苦諫不聽。晁蓋忿怒,便點五千人馬,啟請二十個頭領相助下山;其餘都和宋公明保守山寨。當日晁蓋便點林沖、呼延灼、徐寧、穆弘、張橫、楊雄、石秀、孫立、黃信、燕順、鄧飛、歐鵬、劉唐、阮小五、阮小二、阮小七、白勝、杜遷、宋萬:共是二十個頭領,部領三軍人馬下山。
晁蓋帶的手下,全是自己的嫡系部隊,比如林沖劉唐三阮,以及不得宋江重用的人才,比如呼延灼楊雄石秀,而吳用這個見風使舵的傢伙,更是絕不能加上。從「宋江苦諫不聽,晁蓋忿怒」一句話,關系之微妙,可見一斑。
晁天王根據小說需要,必須死在敵人手裡,由此,楊志至少在拜見領導的時候,雙方都不必尷尬。
楊志上山後,基本屬於沒嘴葫蘆類型,話也不多說,對於梁山,他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要不是日後能招安,他未必願意留在這里。楊志在梁山上的功勞也很不起眼:攻打大名府,只是策後馬軍;關勝要游說水火二將,吳用要派林沖楊志監督(此村夫心胸狹窄!);盧俊義攻打東昌府,楊志和沒羽箭張清交手兩招,頭盔上挨了一石子,伏鞍歸陣。哪裡有半點楊家將後裔的威風?!
宋江受招安,最高興的莫過於楊志,滿足了他的畢生心願。可惜征方臘途中,只是僅僅過了長江,便在丹徒縣患病不起,最終也病死異鄉。竟然欲「一刀一槍在邊疆上博一個封妻蔭子」而不可得!
也許,「三代將門之後,五侯楊令公之孫」的楊志,謹遵祖先遺志,刀槍只對外敵,而對於方臘,只是人民內部矛盾。他舉不起自己的鋼刀,正如汴梁城惹事的寶刀,收歸國有後,從此不聞蹤影。
是也非也,化作蝴蝶。
⑼ 誰知道青面獸 楊志 《押送花石綱》的故事
當時公孫勝正在閣兒里對晁蓋說這北京生辰綱是不義之財,取之何礙,只見一個人從外面搶將入來揪住公孫勝,道:「你好大膽!卻才商議的事,我都知了也!」
那人卻是智多星吳學究。
晁蓋笑道:「教授休取笑,且請相見。」
兩個敘禮罷,吳用道:「江湖上久聞人說入雲龍公孫勝一清大名,不期今日此處得會。」
晁蓋道:「這位秀士先生便是智多星吳學究。」
公孫勝道:「吾聞江湖上人多曾說加亮先生大名。豈知緣法卻在保正莊上得會。只是保正疏財仗義,以此天下豪傑都投門下。」
晁蓋道:「再有幾個相識在裡面,一發請進後堂深處相見。」
三個人入到裡面,就與劉唐,三阮,都相見了。
眾人道:「今日此一會應非偶然,須請保正哥哥正面而坐。」
晁蓋道:「量小子是個窮主人,怎敢占上!」吳用道:「保正哥哥年長。依著小生,且請坐了。」
晁蓋只得坐了第一位。
吳用坐了第二位。
公孫勝坐了第三位。
劉唐坐了第四位。
阮小二坐了第五位。
阮小五坐了第六位。
阮小七坐了第七位。
卻才聚義飲酒,重整杯盤,再備酒餚,眾人飲酌。
吳用道:「保正夢見北斗七星墜在屋脊上,今日我等七人聚義舉事,豈不應天垂象?此一套富貴,唾手而取。前日所說央劉兄去探聽路程從那裡來,今日天晚,來早便請登程。」
公孫勝道:「這一事不須去了。貧道已打聽知他來的路數了,只是黃泥岡大路上來。」
晁蓋道:「黃泥岡東十里路,地名安槳村,有一個閑漢叫做「白日鼠」白勝,也曾來投奔我,我曾齎助他盤纏。」
吳用道:「北鬥上白光莫不是應在這人?自有用他處。」
劉唐道:「此處黃泥岡較遠,何處可以容身?」
吳用道:「只這個白勝家,便是我們安身處。——亦還要用了白勝。」
晁蓋道:「吳先生,我等還是軟取?卻是硬取?」
吳用笑道:「我已安排定了圈套,只看他來的光景;力則力取,智則智取。我有一條計策,不知中你們意否?如此如此。」晁蓋聽了大喜,顛著腳,道:「好妙計!不枉了稱你做智多星!果然賽過諸葛亮!懊計策!」吳用道:「休得再提。常言道∶「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只可你知我知。」
晁蓋便道:「阮家三兄且請回歸,至期來小庄聚會。吳先生依舊自去教學。公孫先生並劉唐只在敝庄權住。」
當日飲酒至晚,各自去客房裡歇息。
次日五更起來,安排早飯吃了,晁蓋取出三十兩花銀送與阮家三兄弟,道:「權表薄意,切勿推卻。」
三阮那裡肯受。
吳用道:「朋友之意,不可相阻。」
三阮方才受了銀兩。
一齊送出庄外來。
吳用附耳低言道:「這般這般,至期不可有誤。」
三阮相別了,自回石碣村去。
晁蓋留住公孫勝,劉唐在莊上。
吳學究常來議事。
卑休絮煩。
卻說北京大名府梁中書,收買了十萬貫慶賀生辰禮物完備,選日差人起程。
當下一日在後堂坐下,只見蔡夫人問道:「相公,生辰綱幾時起程?」
梁中書道:「禮物都已完備,明後日便可起身,只是一件事在躊躇未決。」
蔡夫人道:「有甚事躊躇未決?」
梁中書道:「上年費了十萬貫收買金珠寶貝送上東京去,只因用人不著,半路被賊人劫將去了,至今獲;今年帳前眼見得又沒個了事的人送去,在此躊躇未決。」
蔡夫人指著階下,道:「你常說這個人十分了得,何不著他委紙領狀送去走一遭?不致失誤。」
梁中書看階下那人時,卻是青面獸楊志。
梁中書大喜,隨即喚楊志上廳,說道:「我正忘了你。你若與我送生辰綱去,我自有
抬舉你處。」
楊志叉手向前,稟道:「恩相差遣,不敢不依。只不知怎地打點?幾時起身?」
梁中書道:「著落大名府差十輛太平車子;帳前十個廂禁軍,監押著車;每輛上各插一把黃旗,上寫著「獻賀太師生辰綱;」每輛車子,再使個軍健跟著。三日內便要起身去。」
楊志道:「非是小人推託。其實去不得。乞鈞旨別差英雄精細的人去。」
梁中書道:「我有心要抬舉你,這獻生辰綱的札子內另修一封書在中間,太師跟前重重保你,受道勒令回來。如何倒生支詞,推辭不去?」
楊志道:「恩相在上,小人也曾聽得上年已被賊人劫去了,至今未獲。今歲途中盜賊又多;此去東京又無水路,都是旱路。經過的是紫金山,二龍山,桃花山,傘蓋山,黃泥岡,白沙塢,野雲渡,赤松林,這幾處都是強人出沒的去處。便兼單身客人,亦不敢獨自經過。他知道是金銀寶物,如何不來搶劫!枉結果了性命!以此去不得。」
梁中書道:「恁地時多著軍校防護送去便了。」
楊志道:「恩相便差一萬人去也不濟事;這廝們一聲聽得強人來時,都是先走了
的。」
梁中書道:「你這般地說時,生辰綱不要送去了?」
楊志又稟道:「若依小人一件事,便敢送去。」
梁中書道:「我既委在你身上,如何不依;你說:「楊志道:「若依小人說時,並不要車子,把禮物都裝做十餘條擔子,只做客人的打扮;行貨也點十個壯健的廂禁軍,卻裝做腳夫挑著;只消一個人和小人去,卻打扮做客人,悄悄連夜上東京交付,恁地時方好。」
梁中書道:「你甚說得是。我寫書呈,重重保你,受道誥命回來。」
楊志道:「深謝恩相抬舉。」
當日便叫楊志一面打拴擔腳,一面選揀軍人。
次日,叫楊志來廳前伺候,梁中書出廳來問道:「楊志,你幾時起身?」
楊志稟道:「告覆恩相,只在明早准行,就委領狀。」
梁中書道:「夫人也有一擔禮物,另送與府中寶眷,也要你領。拍你不知頭路,特地再教公謝都管並兩個虞候和你一同去。」
楊志告道:「恩相,楊志去不得了。」
梁中書道:「禮物都己拴縛完備,如何又去不得?」
楊志稟道:「此十擔禮物都在小人身上,和他眾人都由楊志,要早行便早行,要晚行便晚行,要住便住,要歇便歇,亦依楊志提調;如今又叫老都管並虞候和小人去,他是夫人行的人,又是太師府門下公,倘或路上與小人別拗起來,楊志如何敢和他爭執得?若誤了大事時,楊志那其間如何分說?」
梁中書道:「這個也容易,我叫他三個都聽你提調便了。」
楊志答道:「若是如此稟過,小人情願便委領狀。倘有疏失,甘當重罪。」
梁中書大喜道:「我也不枉了抬舉你!真有見識!」
隨即喚老謝都管並兩個虞候出來,當廳分付,道:「楊志提轄情願委了一紙領狀監押生辰綱——十一擔金珠寶貝——赴京太師府交割。這干係都在他身上,你三人和他做伴去,一路上,早起,晚行,住,歇,都要聽他言語,不可和他別拗。夫人處分付的勾當,你三人自理會。小心在意,早去早回,休教有失。」
老都管一一都應了。
當日楊志領了,次日早起五更,在府里把擔仗都擺在廳前。
老都管和兩個虞候又將一小擔財帛,共十一擔,揀了十一個壯健的廂禁軍,都做腳夫打份。
楊志戴上涼笠兒,穿著青紗衫子,系了纏帶行履麻鞋,跨口腰刀,提條朴刀。老都管也打扮做個客人模樣。
兩個虞候假裝做跟的伴當。
各人都拿了條朴刀,又帶幾根藤條。
梁中書付與了札付書呈。
一行人都吃得飽了,在廳上拜辭了。
梁中書看軍人擔仗起程。
楊志和謝都管兩個虞候監押著,一行共是十五人,離了梁府,出得北京城門,取大路投東京進發。
此時正是五月半天氣,雖是晴明得好,只是酷熱難行。
這一行人要取六月十五日生辰,只得路上行。
自離了這北京五七日,端的只是起五更,趁早涼便行;日中熱時便歇。
五七日後,人家漸少,行路又稀,一站站都是山路。
楊志卻要辰牌起身,申時便歇。
那十一個廂禁軍,擔子又重,無有一個稍輕,天氣熱了,行不得;見著林子便要去歇息。
楊志趕著催促要行,如若停住,輕則痛罵,重則藤條便打,逼趕要行。
兩個虞候雖只背些包里行李,也氣喘了行不上。
楊志便嗔道:「你兩個好不曉事!這干係須是俺的!你們不替灑家打這夫子,卻在背後也慢慢地挨!這路上不是要處!」
那虞候道:「不是我兩個要慢走,其實熱了行不動,因此落後。前日只是趁早涼走,如今恁地正熱里要行,正是好歹不均勻!」
楊志道:「你這般說話,卻似放屁!前日行的須是好地面;如今正是尷尬去處,若不日里趕過去,誰敢五更半夜走?」
兩個虞候口裡不言,肚中尋思:「這廝不直得便罵人!」
楊志提了朴刀,拿著藤條,自去趕那擔子。
兩個虞候坐在柳陰樹下等得老都管來;兩個虞候告訴道:「楊家那廝強殺只是我相公門下一個提轄!直這般會做大!」
老都管道:「須是相公當面分付道∶「休要和他別拗,」因此我不做聲。這兩日也看他不得。權且耐他。」
兩個虞候道:「相公也只是人情話兒,都管自做個主便了。」
老都管又道:「且耐他一耐。」
當日行到申牌時分,尋得一個客店裡歇了。
那十一個廂禁軍兩汗通流,都嘆氣吹噓,對老都管說道:「我們不幸做了軍健!情知道被差出來。這般火似熱的天氣,又挑著重擔;這兩日又不揀早涼行,動不動老大藤條打來;都是一般父母皮肉,我們直恁地苦!」
老都管道:「你們不要怨悵,巴到東京時,我自賞你。」
那眾軍漢道:「若是似都管看待我們時,並不敢怨悵。」
又過了一夜。
次日,天色未明,眾人起來,都要乖涼起身去。
楊志跳起來,喝道:「那裡去!且睡了!卻理會!」
眾軍漢道:「趁早不走,日里熱時走不得,卻打我們!」
楊志大罵道:「你們省得甚麼!」
拿了藤條要打。
眾軍忍氣吞聲,只得睡了。
當日直到辰牌時分,慢慢地打火吃了飯走。
一路上趕打著,不許投涼處歇。
那十一個廂禁軍口裡喃喃吶吶地怨悵;兩個虞候在老都管面前絮絮聒聒地搬口,老都管聽了,也不著意,心內自惱他。
卑休絮煩。
似此行了十四五,日那十四個人沒一個不怨悵楊志。
當日客店裡辰牌時分慢慢地打火吃了早飯行,正是六月初四日時節,天氣未及晌午,一輪紅日當天,沒半點雲彩,其日十分大熱,當日行的路都是山僻崎嶇小徑,南山北嶺,卻監著那十一個軍漢。
約行了二十餘里路程,那軍人們思量要去柳陰樹下歇涼,被楊志拿著藤條打將來,喝道:「快走!教你早歇!」
眾軍人看那天時,四下里無半點雲彩,其實那熱不可當。
楊志催促一行人在山中僻路里行。
看看日色當午,那石頭上熱了腳疼,走不得。
眾軍漢道:「這般天氣熱,兀的不曬殺人!」
楊志喝著軍漢道:「快走!趕過前面岡子去,卻再理會。」
正行之間,前面迎著那土岡子。
一行十五人奔土岡子來,歇下擔仗,十四人都去松林樹下睡倒了。
楊志說道:「苦也!這里是甚麼去處,你們卻在這里歇涼!起來快走!」
眾軍漢道:「你便利做我七八段也是去不得了!」
楊志拿起藤條,劈頭劈腦打去。
打得這個起來,那個睡倒,楊志無可奈何。
只見兩個虞候和老都管氣喘急急,也巴到岡子上松樹下坐下喘氣。
看這楊志打那軍健,老都管見了,說道:「提轄!端的熱了走不得!休見他罪過!」
楊志道:「都管,你不知。這里是強人出沒的去處,地名叫做黃泥岡,閑常太平時節,白日里兀自出來劫人,休道是這般光景。誰敢在這里停腳!」
兩個虞候聽楊志說了,便道:「我見你說好幾遍了,只管把這話來驚嚇人!」老都管道:「權且教他們眾人歇一歇,略過日中行,如何?」
楊志道:「你也沒分曉了!如何使得?這里下岡子去,兀自有七八里沒人家。甚麼去處。敢在此歇涼!」
老都管道:「我自坐一坐了走,你自去趕他眾人先走。」
楊志拿著藤條,喝道:「一個不走的吃他二十棍!」
眾軍漢一齊叫將起來。
數內一個分說道:「提轄,我們挑著百十斤擔子,須不比你空手走的。你端的不把人當人!便是留守相公自來監押時,也容我們說一句。你好不知疼癢!只顧逞辯!」
楊志罵道:「這畜生不毆死俺!只是打便了!」
拿起藤條,劈臉又打去。
老都管喝道:「楊提轄!且住!你聽我說。我在東京太師府里做公時,門下軍官見了無千無萬,都向著我喏喏連聲。不是我口淺,量你是個遭死的軍人,相公可憐,抬舉你做個提轄,比得芥菜子大小的官職,直得地逞能!休說y甯O相公家都管,便是村莊一個老的,心合依我勸一勸!只顧把他們打,是何看待!」
楊志道:「都管,你須是城市裡人,生長在相府里,那裡知道途路上千難萬難!」
老都管道:「四川,兩廣,也曾去來,不曾見你這般賣弄!」
楊志道:「如今須不比太平時節。」
都管道:「你說這話該剜口割舌!今日天下怎地不太平?」
楊志卻待要回言,只見對面松林里影著一個人在那裡舒頭探腦價望。
楊志道:「俺說甚麼,兀的不是歹人來了!」
撇下藤條,拿了朴刀,趕入松林里來,喝一聲道:「你這廝好大膽!怎敢看俺的行
貨!」
趕來看時,只見松林里一字兒擺著七輛江州車兒;六個人,脫得赤條條的,在那裡乘
涼;一個鬢邊老大一搭硃砂記,拿著一條朴刀。
見楊志趕入來,七個人齊叫一聲「阿也,」都跳起來。
楊志喝道:「你等是甚麼人?」
那七人道:「你是甚麼人?」
楊志道:「你等小本經紀人,偏俺有大本錢?」
那七人問道:「你顛倒問!我等是小本經紀,那裡有錢與你!」
楊志又問道:「你等莫不是歹人?」
那七人道:「我等弟兄七人是濠州人,販棗子上東京去;路途打從這里經過,聽得多人說這里黃泥岡上時常有賊打劫客商。我等一面走,一頭自道:「我七個只有些棗子,別無甚財務,只顧過岡子來。
上得岡子,當不過這熱,權且在這林子里歇一歇,待晚涼了行,只聽有人上岡子來。
我們只怕是歹人,因此使這個兄弟出來看一看。
」楊志道:「原來如此。也是一般的客人。卻才見你們窺望,惟恐是歹人,因此趕來看一看。」
那七個人道:「客官請幾個棗子了去。」
楊志道:「不必。」
提了朴刀再回擔邊來。
老都管坐著,道:「既是有賊,我們去休。」
楊志說道:「俺只道是歹人,原來是幾個販棗子的客人。」
老都管別了臉對眾軍道:「似你方才說時,他們都是沒命的!」
楊志道:「不必相鬧;俺只要沒事,便好。你們且歇了,等涼此走。」
眾軍漢都笑了。
楊志也把朴刀插在地上,自去一邊樹下坐了歇涼。
沒半碗飯時,只見遠遠地一個漢子,挑著一付擔桶,唱上岡子來;唱道∶赤日炎炎似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
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那漢子口裡唱著,走上岡子來松林里頭歇下擔桶,坐地乘涼。
眾軍看見了,便問那漢子道:「你桶里是什麼東西?」
那漢子應道:「是白酒。」
眾軍道:「挑往那裡去?」
那漢子道:「挑出村裡賣。」眾軍道:「多少錢一桶?」
那漢子道:「五貫足錢。」
眾軍商量道:「我們又熱又渴,何不買些吃?也解暑氣。」
正在那裡湊錢,楊志見了喝道:「你們又做甚麼?」
眾軍道:「買碗酒吃。」
楊志調過朴刀桿便打,罵道:「你們不得灑家言語,胡亂便要買酒吃,好大膽!」
眾軍道:「沒事又來鳥亂!我們自湊錢買酒吃,干你甚事?也來打人!」
楊志道:「你這村鳥理會得甚麼!到來只顧吃嘴!全不曉得路途上的勾當艱難!多少好漢被蒙汗葯麻翻了!」
那挑酒的漢子看著楊志冷笑道:「你這客官好不曉事!早是我不賣與你吃,——卻說出這般沒氣力的話來!」
正在松樹邊鬧動爭說,只見對面松林里那伙販棗子的客人提著朴刀走出來問道:「你們做甚麼鬧?」
那挑酒的漢子道:「我自挑這個酒過岡子村裡賣,熱了在此歇涼。他眾人要問我買些吃,我又不曾賣與他,這個客官道我酒里有甚麼蒙汗葯,你道好笑么?說出這般話來!」
那七個客人說道:「呸!我只道有歹人出來。原來是如此。說一聲也不打緊。我們正想酒來解渴,既是他疑心,且賣一桶與我們吃。」
那挑酒的道:「不賣!不賣!」
這七個客人道:「你這鳥漢子也不曉事!我們須不曾說yA。你左右將到村裡去賣,不般還你錢,便賣些與我們,打甚麼要緊?看你不道得舍施了茶湯,便又救了我們熱渴。」
那挑酒的漢子便道:「賣一桶與你不爭,只是被他們說的不好——又沒碗瓢舀吃。」
那七人道:「你這漢子忒認真!便說了一聲,打甚麼要緊?我們自有瓢在這里。」
只見兩個客人去車子前取出兩個椰瓢來,一個捧出一大捧棗子來。
七個人立在桶邊,開了桶蓋,輪替換著舀那酒吃,把棗子過口。
無一時,一桶酒都吃盡了。
七個客人道:「正不曾問你多少價錢?」
那漢道:「我一了不說價,五貫足錢一桶,十貫一擔。」
一個客人把錢還他,一個客人便去揭開桶蓋兜了一瓢,拿上便吃。
那漢去奪時,這客人手拿半瓢酒,望松林里便去,那漢趕將去。
只見這邊一個客人從松林里走將出來,手裡拿一個瓢,便來桶里舀了一瓢。
那漢看見,搶來劈手奪住,望桶里一傾,便蓋了桶蓋,將瓢望地下一丟,口裡說道:「你這客人好不君子相!戴頭識臉的,也這般羅噪!」
那對過眾軍漢見了,心內癢起來,都待要吃。
數中一個看著老都管道:「老爺爺,與我們說一聲!那賣棗子的客人買他一桶吃了,我們胡亂也買他這桶吃,潤一潤喉也好,其實熱渴了,沒奈何;這里岡子上又沒討水吃處。老爺方便!」
老都管見眾軍所說,自心裡也要吃得些,竟來對楊志說:「那販棗子客人已買了他一桶吃,只有這一桶,胡亂教他們買吃些避暑氣。岡子上端的沒處討水吃。」楊志尋思道:「俺在遠遠處望這廝們都買他的酒吃了;那桶里當面也見吃了半瓢,想是好的。打了他們半日,胡亂容他買碗吃罷。」
楊志道:「既然老都管說了,教這廝們買吃了,便起身。」
眾軍健聽這話,湊了五貫足錢,來買酒吃。
那賣酒的漢子道:「不賣了!不賣了!這酒里有蒙汗葯在里頭!」
眾軍陪著笑,說道:「大哥,直得便還言語?」
那漢道:「不賣了!休纏!」
這販棗子的客人勸道:「你這個鳥漢子!他也說得差了,你也忒認真,連累我們也吃你說了幾聲。須不關他眾人之事,胡亂賣與他眾人吃些。」
那漢道:「沒事討別人疑心做甚麼?」這販棗子客人把那賣酒的漢子推開一邊,只顧將這桶酒提與眾軍去吃。
那軍漢開了桶蓋,無甚舀吃,陪個小心,問客人借這椰瓢用一用。
眾客人道:「就送這幾個棗子與你們過酒。」
眾軍謝道:「甚麼道理!」
客人道:「休要相謝。都一般客人。何爭在這百十個棗子上?」
眾軍謝了。
先兜兩瓢,叫老都管吃一瓢,楊提轄吃一瓢。
楊志那裡肯吃。
老都管自先吃了一瓢。
兩個虞候各吃一瓢。
眾軍漢一發上。
那桶酒登時吃盡了。
楊志見眾人吃了無事,自本不吃,一者天氣甚麼熱,二乃口渴難煞,拿起來,只吃了一半,棗子分幾個吃了。
那賣酒的漢子說道:「這桶酒被那客人饒了一瓢吃了,少了你些酒,我今饒了你眾人半貫錢罷。」
眾軍漢湊出錢來還他。
那漢子收了錢,挑了空桶,依然唱著山歌,自下岡子去了。
那七個販棗子的客人立在松樹傍邊,指著這一十五人,說道:「倒也!倒也!」
只見這十五個人,頭重腳輕,一個個面面廝覷,都軟倒了。
那七個客人從松樹林里推出這七輛江州車兒,把車子上棗子都丟在地上,將這十一擔金珠寶貝都裝在車子內,遮蓋好了,叫聲「聒噪」,一直望黃泥岡下推去了。楊志口裡只是叫苦,軟了身體,掙扎不起,十五個人眼睜睜地看著那七個人把這金寶裝了去,只是起不來,掙不動,說不得。
我且問你∶這七人端的是誰?不是別人,原來正是晁蓋,吳用,公孫勝,劉唐,三阮這七個。
卻才那個挑酒的漢子便是白日鼠白勝。
卻怎地用葯?原來挑上岡子時,兩桶都是好酒,七個人先吃了一桶,劉唐揭起桶蓋,又兜了半瓢吃,故意要他們看著,只是叫人死心塌地,次後吳用去松林里取出葯來,抖在瓢里,只做走來饒他酒吃,把瓢去兜時,葯已攪在酒里,假意兜半瓢吃;那白勝劈手奪來傾在桶里∶這個便是計策。
那計較都是吳用主張。
這個喚做「智取生辰綱。」
原來楊志吃得酒少,便醒得快;爬將起來,兀自捉腳不住;看那十四個人時,口角流涎,都動不得。
楊志憤悶道:「不爭你把了生辰綱去,教俺如何回去見梁中書,這紙領狀須繳不得。」
——就扯破。」
——「如今閃得俺有家難奔,有國難投,待走那裡去?不如就這岡子上尋個死處!」
撩衣破步,望著黃泥岡下便跳。
正是∶斷送落花三月雨,摧殘楊柳九秋霜。畢竟在黃泥岡上尋死,性命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⑽ 楊志的故事
第十五回 楊志押送金銀擔 吳用智取生辰綱
當時公孫勝正在閣兒里對晁蓋說這北京生辰綱是不義之財,取之何礙,只見一個人從
外面搶將入來揪住公孫勝,道:「你好大膽!卻才商議的事,我都知了也!」
那人卻是智多星吳學究。
晁蓋笑道:「教授休取笑,且請相見。」
兩個敘禮罷,吳用道:「江湖上久聞人說入雲龍公孫勝一清大名,不期今日此處得
會。」
晁蓋道:「這位秀士先生便是智多星吳學究。」
公孫勝道:「吾聞江湖上人多曾說加亮先生大名。豈知緣法卻在保正莊上得會。只是
保正疏財仗義,以此天下豪傑都投門下。」
晁蓋道:「再有幾個相識在裡面,一發請進後堂深處相見。」
三個人入到裡面,就與劉唐,三阮,都相見了。
眾人道:「今日此一會應非偶然,須請保正哥哥正面而坐。」
晁蓋道:「量小子是個窮主人,怎敢占上!」吳用道:「保正哥哥年長。依著小生,
且請坐了。」
晁蓋只得坐了第一位。
吳用坐了第二位。
公孫勝坐了第三位。
劉唐坐了第四位。
阮小二坐了第五位。
阮小五坐了第六位。
阮小七坐了第七位。
卻才聚義飲酒,重整杯盤,再備酒餚,眾人飲酌。
吳用道:「保正夢見北斗七星墜在屋脊上,今日我等七人聚義舉事,豈不應天垂象?
此一套富貴,唾手而取。前日所說央劉兄去探聽路程從那裡來,今日天晚,來早便請登
程。」
公孫勝道:「這一事不須去了。貧道已打聽知他來的路數了,只是黃泥岡大路上
來。」
晁蓋道:「黃泥岡東十里路,地名安槳村,有一個閑漢叫做「白日鼠」白勝,也曾來
投奔我,我曾齎助他盤纏。」
吳用道:「北鬥上白光莫不是應在這人?自有用他處。」
劉唐道:「此處黃泥岡較遠,何處可以容身?」
吳用道:「只這個白勝家,便是我們安身處。——亦還要用了白勝。」
晁蓋道:「吳先生,我等還是軟取?卻是硬取?」
吳用笑道:「我已安排定了圈套,只看他來的光景;力則力取,智則智取。我有一條
計策,不知中你們意否?如此如此。」晁蓋聽了大喜,顛著腳,道:「好妙計!不枉了稱
你做智多星!果然賽過諸葛亮!懊計策!」吳用道:「休得再提。常言道∶「隔牆須有
耳,窗外豈無人?」只可你知我知。」
晁蓋便道:「阮家三兄且請回歸,至期來小庄聚會。吳先生依舊自去教學。公孫先生
並劉唐只在敝庄權住。」
當日飲酒至晚,各自去客房裡歇息。
次日五更起來,安排早飯吃了,晁蓋取出三十兩花銀送與阮家三兄弟,道:「權表薄
意,切勿推卻。」
三阮那裡肯受。
吳用道:「朋友之意,不可相阻。」
三阮方才受了銀兩。
一齊送出庄外來。
吳用附耳低言道:「這般這般,至期不可有誤。」
三阮相別了,自回石碣村去。
晁蓋留住公孫勝,劉唐在莊上。
吳學究常來議事。
卑休絮煩。
卻說北京大名府梁中書,收買了十萬貫慶賀生辰禮物完備,選日差人起程。
當下一日在後堂坐下,只見蔡夫人問道:「相公,生辰綱幾時起程?」
梁中書道:「禮物都已完備,明後日便可起身,只是一件事在躊躇未決。」
蔡夫人道:「有甚事躊躇未決?」
梁中書道:「上年費了十萬貫收買金珠寶貝送上東京去,只因用人不著,半路被賊人
劫將去了,至今獲;今年帳前眼見得又沒個了事的人送去,在此躊躇未決。」
蔡夫人指著階下,道:「你常說這個人十分了得,何不著他委紙領狀送去走一遭?不
致失誤。」
梁中書看階下那人時,卻是青面獸楊志。
梁中書大喜,隨即喚楊志上廳,說道:「我正忘了你。你若與我送生辰綱去,我自有
抬舉你處。」
楊志叉手向前,稟道:「恩相差遣,不敢不依。只不知怎地打點?幾時起身?」
梁中書道:「著落大名府差十輛太平車子;帳前十個廂禁軍,監押著車;每輛上各插
一把黃旗,上寫著「獻賀太師生辰綱;」每輛車子,再使個軍健跟著。三日內便要起身
去。」
楊志道:「非是小人推託。其實去不得。乞鈞旨別差英雄精細的人去。」
梁中書道:「我有心要抬舉你,這獻生辰綱的札子內另修一封書在中間,太師跟前重
重保你,受道勒令回來。如何倒生支詞,推辭不去?」
楊志道:「恩相在上,小人也曾聽得上年已被賊人劫去了,至今未獲。今歲途中盜賊
又多;此去東京又無水路,都是旱路。經過的是紫金山,二龍山,桃花山,傘蓋山,黃泥
岡,白沙塢,野雲渡,赤松林,這幾處都是強人出沒的去處。便兼單身客人,亦不敢獨自
經過。他知道是金銀寶物,如何不來搶劫!枉結果了性命!以此去不得。」
梁中書道:「恁地時多著軍校防護送去便了。」
楊志道:「恩相便差一萬人去也不濟事;這廝們一聲聽得強人來時,都是先走了
的。」
梁中書道:「你這般地說時,生辰綱不要送去了?」
楊志又稟道:「若依小人一件事,便敢送去。」
梁中書道:「我既委在你身上,如何不依;你說:「楊志道:「若依小人說時,並不
要車子,把禮物都裝做十餘條擔子,只做客人的打扮;行貨也點十個壯健的廂禁軍,卻裝
做腳夫挑著;只消一個人和小人去,卻打扮做客人,悄悄連夜上東京交付,恁地時方
好。」
梁中書道:「你甚說得是。我寫書呈,重重保你,受道誥命回來。」
楊志道:「深謝恩相抬舉。」
當日便叫楊志一面打拴擔腳,一面選揀軍人。
次日,叫楊志來廳前伺候,梁中書出廳來問道:「楊志,你幾時起身?」
楊志稟道:「告覆恩相,只在明早准行,就委領狀。」
梁中書道:「夫人也有一擔禮物,另送與府中寶眷,也要你領。拍你不知頭路,特地
再教公謝都管並兩個虞候和你一同去。」
楊志告道:「恩相,楊志去不得了。」
梁中書道:「禮物都己拴縛完備,如何又去不得?」
楊志稟道:「此十擔禮物都在小人身上,和他眾人都由楊志,要早行便早行,要晚行
便晚行,要住便住,要歇便歇,亦依楊志提調;如今又叫老都管並虞候和小人去,他是夫
人行的人,又是太師府門下公,倘或路上與小人別拗起來,楊志如何敢和他爭執得?若誤
了大事時,楊志那其間如何分說?」
梁中書道:「這個也容易,我叫他三個都聽你提調便了。」
楊志答道:「若是如此稟過,小人情願便委領狀。倘有疏失,甘當重罪。」
梁中書大喜道:「我也不枉了抬舉你!真有見識!」
隨即喚老謝都管並兩個虞候出來,當廳分付,道:「楊志提轄情願委了一紙領狀監押
生辰綱——十一擔金珠寶貝——赴京太師府交割。這干係都在他身上,你三人和他做伴
去,一路上,早起,晚行,住,歇,都要聽他言語,不可和他別拗。夫人處分付的勾當,
你三人自理會。小心在意,早去早回,休教有失。」
老都管一一都應了。
當日楊志領了,次日早起五更,在府里把擔仗都擺在廳前。
老都管和兩個虞候又將一小擔財帛,共十一擔,揀了十一個壯健的廂禁軍,都做腳夫
打份。
楊志戴上涼笠兒,穿著青紗衫子,系了纏帶行履麻鞋,跨口腰刀,提條朴刀。老都管
也打扮做個客人模樣。
兩個虞候假裝做跟的伴當。
各人都拿了條朴刀,又帶幾根藤條。
梁中書付與了札付書呈。
一行人都吃得飽了,在廳上拜辭了。
梁中書看軍人擔仗起程。
楊志和謝都管兩個虞候監押著,一行共是十五人,離了梁府,出得北京城門,取大路
投東京進發。
此時正是五月半天氣,雖是晴明得好,只是酷熱難行。
這一行人要取六月十五日生辰,只得路上行。
自離了這北京五七日,端的只是起五更,趁早涼便行;日中熱時便歇。
五七日後,人家漸少,行路又稀,一站站都是山路。
楊志卻要辰牌起身,申時便歇。
那十一個廂禁軍,擔子又重,無有一個稍輕,天氣熱了,行不得;見著林子便要去歇
息。
楊志趕著催促要行,如若停住,輕則痛罵,重則藤條便打,逼趕要行。
兩個虞候雖只背些包里行李,也氣喘了行不上。
楊志便嗔道:「你兩個好不曉事!這干係須是俺的!你們不替灑家打這夫子,卻在背
後也慢慢地挨!這路上不是要處!」
那虞候道:「不是我兩個要慢走,其實熱了行不動,因此落後。前日只是趁早涼走,
如今恁地正熱里要行,正是好歹不均勻!」
楊志道:「你這般說話,卻似放屁!前日行的須是好地面;如今正是尷尬去處,若不
日里趕過去,誰敢五更半夜走?」
兩個虞候口裡不言,肚中尋思:「這廝不直得便罵人!」
楊志提了朴刀,拿著藤條,自去趕那擔子。
兩個虞候坐在柳陰樹下等得老都管來;兩個虞候告訴道:「楊家那廝強殺只是我相公
門下一個提轄!直這般會做大!」
老都管道:「須是相公當面分付道∶「休要和他別拗,」因此我不做聲。這兩日也看
他不得。權且耐他。」
兩個虞候道:「相公也只是人情話兒,都管自做個主便了。」
老都管又道:「且耐他一耐。」
當日行到申牌時分,尋得一個客店裡歇了。
那十一個廂禁軍兩汗通流,都嘆氣吹噓,對老都管說道:「我們不幸做了軍健!情知
道被差出來。這般火似熱的天氣,又挑著重擔;這兩日又不揀早涼行,動不動老大藤條打
來;都是一般父母皮肉,我們直恁地苦!」
老都管道:「你們不要怨悵,巴到東京時,我自賞你。」
那眾軍漢道:「若是似都管看待我們時,並不敢怨悵。」
又過了一夜。
次日,天色未明,眾人起來,都要乖涼起身去。
楊志跳起來,喝道:「那裡去!且睡了!卻理會!」
眾軍漢道:「趁早不走,日里熱時走不得,卻打我們!」
楊志大罵道:「你們省得甚麼!」
拿了藤條要打。
眾軍忍氣吞聲,只得睡了。
當日直到辰牌時分,慢慢地打火吃了飯走。
一路上趕打著,不許投涼處歇。
那十一個廂禁軍口裡喃喃吶吶地怨悵;兩個虞候在老都管面前絮絮聒聒地搬口,老都
管聽了,也不著意,心內自惱他。
卑休絮煩。
似此行了十四五,日那十四個人沒一個不怨悵楊志。
當日客店裡辰牌時分慢慢地打火吃了早飯行,正是六月初四日時節,天氣未及晌午,
一輪紅日當天,沒半點雲彩,其日十分大熱,當日行的路都是山僻崎嶇小徑,南山北嶺,
卻監著那十一個軍漢。
約行了二十餘里路程,那軍人們思量要去柳陰樹下歇涼,被楊志拿著藤條打將來,喝
道:「快走!教你早歇!」
眾軍人看那天時,四下里無半點雲彩,其實那熱不可當。
楊志催促一行人在山中僻路里行。
看看日色當午,那石頭上熱了腳疼,走不得。
眾軍漢道:「這般天氣熱,兀的不曬殺人!」
楊志喝著軍漢道:「快走!趕過前面岡子去,卻再理會。」
正行之間,前面迎著那土岡子。
一行十五人奔土岡子來,歇下擔仗,十四人都去松林樹下睡倒了。
楊志說道:「苦也!這里是甚麼去處,你們卻在這里歇涼!起來快走!」
眾軍漢道:「你便利做我七八段也是去不得了!」
楊志拿起藤條,劈頭劈腦打去。
打得這個起來,那個睡倒,楊志無可奈何。
只見兩個虞候和老都管氣喘急急,也巴到岡子上松樹下坐下喘氣。
看這楊志打那軍健,老都管見了,說道:「提轄!端的熱了走不得!休見他罪過!」
楊志道:「都管,你不知。這里是強人出沒的去處,地名叫做黃泥岡,閑常太平時
節,白日里兀自出來劫人,休道是這般光景。誰敢在這里停腳!」
兩個虞候聽楊志說了,便道:「我見你說好幾遍了,只管把這話來驚嚇人!」老都管
道:「權且教他們眾人歇一歇,略過日中行,如何?」
楊志道:「你也沒分曉了!如何使得?這里下岡子去,兀自有七八里沒人家。甚麼去
處。敢在此歇涼!」
老都管道:「我自坐一坐了走,你自去趕他眾人先走。」
楊志拿著藤條,喝道:「一個不走的吃他二十棍!」
眾軍漢一齊叫將起來。
數內一個分說道:「提轄,我們挑著百十斤擔子,須不比你空手走的。你端的不把人
當人!便是留守相公自來監押時,也容我們說一句。你好不知疼癢!只顧逞辯!」
楊志罵道:「這畜生不毆死俺!只是打便了!」
拿起藤條,劈臉又打去。
老都管喝道:「楊提轄!且住!你聽我說。我在東京太師府里做公時,門下軍官見了
無千無萬,都向著我喏喏連聲。不是我口淺,量你是個遭死的軍人,相公可憐,抬舉你做
個提轄,比得芥菜子大小的官職,直得地逞能!休說y甯O相公家都管,便是村莊一個老
的,心合依我勸一勸!只顧把他們打,是何看待!」
楊志道:「都管,你須是城市裡人,生長在相府里,那裡知道途路上千難萬難!」
老都管道:「四川,兩廣,也曾去來,不曾見你這般賣弄!」
楊志道:「如今須不比太平時節。」
都管道:「你說這話該剜口割舌!今日天下怎地不太平?」
楊志卻待要回言,只見對面松林里影著一個人在那裡舒頭探腦價望。
楊志道:「俺說甚麼,兀的不是歹人來了!」
撇下藤條,拿了朴刀,趕入松林里來,喝一聲道:「你這廝好大膽!怎敢看俺的行
貨!」
趕來看時,只見松林里一字兒擺著七輛江州車兒;六個人,脫得赤條條的,在那裡乘
涼;一個鬢邊老大一搭硃砂記,拿著一條朴刀。
見楊志趕入來,七個人齊叫一聲「阿也,」都跳起來。
楊志喝道:「你等是甚麼人?」
那七人道:「你是甚麼人?」
楊志道:「你等小本經紀人,偏俺有大本錢?」
那七人問道:「你顛倒問!我等是小本經紀,那裡有錢與你!」
楊志又問道:「你等莫不是歹人?」
那七人道:「我等弟兄七人是濠州人,販棗子上東京去;路途打從這里經過,聽得多
人說這里黃泥岡上時常有賊打劫客商。我等一面走,一頭自道:「我七個只有些棗子,別
無甚財務,只顧過岡子來。」
上得岡子,當不過這熱,權且在這林子里歇一歇,待晚涼了行,只聽有人上岡子來。
我們只怕是歹人,因此使這個兄弟出來看一看。
」楊志道:「原來如此。也是一般的客人。卻才見你們窺望,惟恐是歹人,因此趕來
看一看。」
那七個人道:「客官請幾個棗子了去。」
楊志道:「不必。」
提了朴刀再回擔邊來。
老都管坐著,道:「既是有賊,我們去休。」
楊志說道:「俺只道是歹人,原來是幾個販棗子的客人。」
老都管別了臉對眾軍道:「似你方才說時,他們都是沒命的!」
楊志道:「不必相鬧;俺只要沒事,便好。你們且歇了,等涼此走。」
眾軍漢都笑了。
楊志也把朴刀插在地上,自去一邊樹下坐了歇涼。
沒半碗飯時,只見遠遠地一個漢子,挑著一付擔桶,唱上岡子來;唱道∶赤日炎炎似
火燒,野田禾稻半枯焦。
農夫心內如湯煮,公子王孫把扇搖!那漢子口裡唱著,走上岡子來松林里頭歇下擔
桶,坐地乘涼。
眾軍看見了,便問那漢子道:「你桶里是什麼東西?」
那漢子應道:「是白酒。」
眾軍道:「挑往那裡去?」
那漢子道:「挑出村裡賣。」眾軍道:「多少錢一桶?」
那漢子道:「五貫足錢。」
眾軍商量道:「我們又熱又渴,何不買些吃?也解暑氣。」
正在那裡湊錢,楊志見了喝道:「你們又做甚麼?」
眾軍道:「買碗酒吃。」
楊志調過朴刀桿便打,罵道:「你們不得灑家言語,胡亂便要買酒吃,好大膽!」
眾軍道:「沒事又來鳥亂!我們自湊錢買酒吃,干你甚事?也來打人!」
楊志道:「你這村鳥理會得甚麼!到來只顧吃嘴!全不曉得路途上的勾當艱難!多少
好漢被蒙汗葯麻翻了!」
那挑酒的漢子看著楊志冷笑道:「你這客官好不曉事!早是我不賣與你吃,——卻說
出這般沒氣力的話來!」
正在松樹邊鬧動爭說,只見對面松林里那伙販棗子的客人提著朴刀走出來問道:「你
們做甚麼鬧?」
那挑酒的漢子道:「我自挑這個酒過岡子村裡賣,熱了在此歇涼。他眾人要問我買些
吃,我又不曾賣與他,這個客官道我酒里有甚麼蒙汗葯,你道好笑么?說出這般話來!」
那七個客人說道:「呸!我只道有歹人出來。原來是如此。說一聲也不打緊。我們正
想酒來解渴,既是他疑心,且賣一桶與我們吃。」
那挑酒的道:「不賣!不賣!」
這七個客人道:「你這鳥漢子也不曉事!我們須不曾說yA。你左右將到村裡去賣,不
般還你錢,便賣些與我們,打甚麼要緊?看你不道得舍施了茶湯,便又救了我們熱渴。」
那挑酒的漢子便道:「賣一桶與你不爭,只是被他們說的不好——又沒碗瓢舀吃。」
那七人道:「你這漢子忒認真!便說了一聲,打甚麼要緊?我們自有瓢在這里。」
只見兩個客人去車子前取出兩個椰瓢來,一個捧出一大捧棗子來。
七個人立在桶邊,開了桶蓋,輪替換著舀那酒吃,把棗子過口。
無一時,一桶酒都吃盡了。
七個客人道:「正不曾問你多少價錢?」
那漢道:「我一了不說價,五貫足錢一桶,十貫一擔。」
一個客人把錢還他,一個客人便去揭開桶蓋兜了一瓢,拿上便吃。
那漢去奪時,這客人手拿半瓢酒,望松林里便去,那漢趕將去。
只見這邊一個客人從松林里走將出來,手裡拿一個瓢,便來桶里舀了一瓢。
那漢看見,搶來劈手奪住,望桶里一傾,便蓋了桶蓋,將瓢望地下一丟,口裡說道:
「你這客人好不君子相!戴頭識臉的,也這般羅噪!」
那對過眾軍漢見了,心內癢起來,都待要吃。
數中一個看著老都管道:「老爺爺,與我們說一聲!那賣棗子的客人買他一桶吃了,
我們胡亂也買他這桶吃,潤一潤喉也好,其實熱渴了,沒奈何;這里岡子上又沒討水吃
處。老爺方便!」
老都管見眾軍所說,自心裡也要吃得些,竟來對楊志說:「那販棗子客人已買了他一
桶吃,只有這一桶,胡亂教他們買吃些避暑氣。岡子上端的沒處討水吃。」楊志尋思道:
「俺在遠遠處望這廝們都買他的酒吃了;那桶里當面也見吃了半瓢,想是好的。打了他們
半日,胡亂容他買碗吃罷。」
楊志道:「既然老都管說了,教這廝們買吃了,便起身。」
眾軍健聽這話,湊了五貫足錢,來買酒吃。
那賣酒的漢子道:「不賣了!不賣了!這酒里有蒙汗葯在里頭!」
眾軍陪著笑,說道:「大哥,直得便還言語?」
那漢道:「不賣了!休纏!」
這販棗子的客人勸道:「你這個鳥漢子!他也說得差了,你也忒認真,連累我們也吃
你說了幾聲。須不關他眾人之事,胡亂賣與他眾人吃些。」
那漢道:「沒事討別人疑心做甚麼?」這販棗子客人把那賣酒的漢子推開一邊,只顧
將這桶酒提與眾軍去吃。
那軍漢開了桶蓋,無甚舀吃,陪個小心,問客人借這椰瓢用一用。
眾客人道:「就送這幾個棗子與你們過酒。」
眾軍謝道:「甚麼道理!」
客人道:「休要相謝。都一般客人。何爭在這百十個棗子上?」
眾軍謝了。
先兜兩瓢,叫老都管吃一瓢,楊提轄吃一瓢。
楊志那裡肯吃。
老都管自先吃了一瓢。
兩個虞候各吃一瓢。
眾軍漢一發上。
那桶酒登時吃盡了。
楊志見眾人吃了無事,自本不吃,一者天氣甚麼熱,二乃口渴難煞,拿起來,只吃了
一半,棗子分幾個吃了。
那賣酒的漢子說道:「這桶酒被那客人饒了一瓢吃了,少了你些酒,我今饒了你眾人
半貫錢罷。」
眾軍漢湊出錢來還他。
那漢子收了錢,挑了空桶,依然唱著山歌,自下岡子去了。
那七個販棗子的客人立在松樹傍邊,指著這一十五人,說道:「倒也!倒也!」
只見這十五個人,頭重腳輕,一個個面面廝覷,都軟倒了。
那七個客人從松樹林里推出這七輛江州車兒,把車子上棗子都丟在地上,將這十一擔
金珠寶貝都裝在車子內,遮蓋好了,叫聲「聒噪」,一直望黃泥岡下推去了。楊志口裡只
是叫苦,軟了身體,掙扎不起,十五個人眼睜睜地看著那七個人把這金寶裝了去,只是起
不來,掙不動,說不得。
我且問你∶這七人端的是誰?不是別人,原來正是晁蓋,吳用,公孫勝,劉唐,三阮
這七個。
卻才那個挑酒的漢子便是白日鼠白勝。
卻怎地用葯?原來挑上岡子時,兩桶都是好酒,七個人先吃了一桶,劉唐揭起桶蓋,
又兜了半瓢吃,故意要他們看著,只是叫人死心塌地,次後吳用去松林里取出葯來,抖在
瓢里,只做走來饒他酒吃,把瓢去兜時,葯已攪在酒里,假意兜半瓢吃;那白勝劈手奪來
傾在桶里∶這個便是計策。
那計較都是吳用主張。
這個喚做「智取生辰綱。」
原來楊志吃得酒少,便醒得快;爬將起來,兀自捉腳不住;看那十四個人時,口角流
涎,都動不得。
楊志憤悶道:「不爭你把了生辰綱去,教俺如何回去見梁中書,這紙領狀須繳不
得。」
——就扯破。」
——「如今閃得俺有家難奔,有國難投,待走那裡去?不如就這岡子上尋個死處!」
撩衣破步,望著黃泥岡下便跳。